夏九分從清山苑出來的時候,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綿綿雨,小陳去取車,他便站在屋簷處等人。

他伸出手,雨水順著手掌滑入袖口中。

惹得他一陣寒嚦。

忽得誰在他旁邊撐起了一把傘,一股熟悉的梔子味的皂衣香隴著一股子暖意靠近他。

明明身後的人眼角挑起來的時候盡是涼薄,身上卻總數像個行走的湯爐子,暖和得很。

夏九分右跨一步,躲進柳如棠的黑色大傘下:“既然來了,怎麼不上去看看你媽?”

“不了,老太太一見我總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就會如此,真是怕了……”

夏九分把圍巾扯下來重新打了兩圈,剛剛花店的老闆說他只打一圈不頂風,還怪好心地教他圍巾如何打才又暖又精緻。

只不過暖了脖頸,又暖不了心。

“再正常不過了,年輕人還是要多些耐心,給你放假是想讓你多陪陪柳姨的,不是讓你去……”

夏九分湊進柳如棠的外套低眉嗅了嗅,“楊秘書總是喜歡用藍天這個牌子的洗護用品,也不知道換換,都不會膩的?”

“你也是……衣服沒有換就趕來了。柳姨給你發的訊息?”

柳如棠:“本來今天就是要過來的,順道也要辦一些事情。”

夏九分站直了身子,捻了捻指尖:“最近無聊得很,筋骨也硬了不少,倒不如讓我去辦,解解乏。”

柳如棠:“小事情,用不著髒了你的手。”

“既是小事,怎麼拖了這麼久都沒有解決好?我一直跟你說辦事得乾淨利落,不能拖。我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從月頭拖到了月尾?”

柳如棠黯了黯神色:“放心吧,今天就會解決好的。”

夏九分聽罷也不再多說:“那行吧,我不插手了,免得到時候又得說我一點小恩小惠就道德綁架你。”

柳如棠憋著笑,看著夏九分有些吃癟的模樣:“夏先生可是說過……年輕人總是要多些耐心…”

談話間小陳開著車已經從地下車庫出來緩緩駛到臺階近處。

柳如棠撐著傘把夏九分送到後車座車:“你不用擔心,我能解決好的,我又不是當年那個……只會哭鼻子的。”

“最好是。”

這邊前腳夏九分剛走,楊秘書冒著雨從東側門小跑而來,帶著寒氣停在柳如棠跟前拍了拍溼漉漉的毛呢外套。

他顧不得凌亂的髮梢滴著水,“柳千山跑了。”

柳如棠:“呵呵,那他的訊息還挺靈通。”

柳千山這一跑,讓他確信背後定然有隻手推著他。

能是誰?會是誰?下一次讓他出現,又該是什麼時候?

柳千山已經消失了那麼多年,卻在半年前出現,不依不饒地像狗皮膏藥纏上來。

所有的癮君子都是一個樣,沒臉沒皮,消瘦得只剩下骨相。

他的眼匡往裡凹著,原來空洞的眼神毫無精氣神,當看見柳如棠,眼睛就泛起了光。

倒不是久別之後重逢的喜悅,而是看到財神爺爺的雀躍。

柳千山雙手不受控得抖著。

“如棠,我是爸爸呀,小的時候我一下班,你總纏著我去買哆啦A夢的劇場版。”

“不是我自已要吸的,他們趁我不注意,把那東西加在爸爸的煙裡,爸爸一不小心著了他們的道。”

“爸爸也不是不要你們,是那些地下場的人逼我,我不逃跑,他們就會找上你們…他們有刀的…還殺人……”

“如棠,你要是不想跟爸爸談,我就去找你媽媽談,總歸我們做了20年夫妻,她不會不管我的……”

“再說,要不是因為她生病了,我也不會去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