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漢饒,饒命!不要,殺,不要殺我!”。

琴童取過劍鞘,“吭啷”一聲將劍歸入劍鞘,點起燈來,說道:“好了,好了,阿郎,沒事了。現下這黑店中,便只有你我二人。”

書生一聽,慢慢不再發抖,過得片刻,從被子中露出一隻眼睛,往外張望,見燈光大亮,屋內只有書童一人,這才慢慢探出頭來,四面環顧,確定無人。終於披著被子,坐了起來,驚魂未定地喝道:“宗,宗旦,你,你這狗奴太過分了,敢嚇唬主人我!算了,你我名為主僕,實為兄弟,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責怪於你了!”

琴童聽了好笑,說道:“哦,好啊,那我還得謝謝主人你了?”

書生說道:“那是,那是!你看,若不是我報出我結拜義兄的名號,你還能站在這裡?早就給強人一刀砍了。”

說罷,想到有義兄撐腰,似乎膽氣又壯了不少,把被子一拋,從床上下到地上站定,雙手叉腰,瞪著琴童說道:“宗,呸,我跟你說,狗奴!你給我聽著,明天我們去河中府城報官!無法無天了!你現在給我在屋外門口來回巡夜,不準睡覺!有強人進來,你就拿劍給我砍了他!”

琴童聽了不覺氣惱,正要開口頂撞,只聽屋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

書生正在指手畫腳,唾沫橫飛之際,忽然聽到聲響,見那屋門被往內撞開,不禁又嚇得腿軟,一骨碌地又一下子跳上床去,鑽到被子裡,抱著頭開始顫慄不已,口中只叫道:“不,不,不!好漢饒,饒命!好漢饒命!我們不,不,不報官,絕,絕對,絕對不報官。我們不敢拿劍砍,砍好漢您,我們是拿劍,獻,對,獻給您!這把劍可,可值錢了!我這行李中有的,有的是錢財,好漢儘管,儘管取去!還不夠的話,還有這個狗奴,也可取了去,他什麼髒活、苦活、累活都會幹,都,都乾的很好的,還,還會琴棋書畫!比我還有才情!要,要不是,奴,奴婢賤籍,說不定能,能,能考狀元!我還有一匹白馬,也,也是日行千里的,駿,駿馬,值,值錢得很!”

說到此處,屋門外探進一個白色的東西,琴童定睛一看,這不是那匹很值錢的白馬的馬頭嘛。

那白馬打了個響鼻,跨了進來。

琴童上前牽住韁繩,撫摩著白馬的馬脖,說道:“馬兒,馬兒,你可真聰明,專門來替我解氣來了。”然後,提高聲音說道:“謝謝你啊,白馬兄弟!”

書生在被中聽到馬兒的響鼻聲,又聽到琴童的嘲笑,兀自不敢相信,但漸漸不再戰慄。過了半晌,這才探出頭來,四面張望了一下,終於又站到地上,氣哼哼地說道:“你這劣馬!這是你待的地方嗎?給我滾回你的馬廄去!”

琴童牽著馬兒,拍拍它的脖子,讓馬兒躺到屋內地上。關上屋門,回頭說道:“今晚我們兄弟倆就陪著劣種在這客房中住一晚了!”

書生惱道:“你!你這狗奴,說誰是劣種?”

“好好好!你出身高貴,尚書之家,自然不是劣種,那就是我了!”琴童說完,靠在馬腹上,閉上眼睛。

屋內一燈如豆,書生驚魂未定,又不敢吹熄,便又把被子裹起來,睜著眼睛,不敢閉眼。可是倦意漸漸襲來,慢慢地,眼皮便耷拉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一聲異響,書生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嚇得叫道:”狗,不,宗,宗旦!宗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