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服送我一件啊。”
方銘從書桌下掏出籃球,拿著拍打了幾下,走出屋外。
侯尹的確要接受採訪了,起因是他從上學期開始,每週末整理的一份新聞名單。
每週日八點,他會在那個,和幾個朋友一起運營的公眾號推送——這一週有誰死了。
侯尹沒有因為自己,發在這上面的幾個短篇出名。卻意外因為這個死亡統計欄目,收到了中青報的採訪邀請。
方銘說的衣服,實則是公眾號粉絲自發做的。那衣服上會印上一句話,是侯尹過去寫的,在這個小圈子裡出名的一個短篇開頭——主唱死了,我們可以玩後搖了,可是我高興不起來。
畢業後,張鋒曾收到侯尹寄過來的杯子,上面有個傷心的螃蟹。侯尹:雖然我們拿的都是結業證。但在做社畜這條路上,什麼證其實都一樣,並不能改變什麼。
張鋒並沒有購買侯尹的短篇小說集。實際上,當侯尹受出版方邀約,到蘇城做線下活動時,他也沒有聯絡張鋒。張鋒心裡覺得,這個常叫人帶飯的大學同學,大概已經忘了自己。
侯尹的確忘了很多人,他已經習慣了孤獨,習慣了日復一日的應酬喝酒。只是,他會在午夜偶爾發狂:對著養了兩年的柴犬狂吠、到朋友圈發一段學狗叫然後刪掉、在17樓的房間伸出頭,往窗外大喊傻逼。
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不能改變他的書賣一本賺兩塊,不能改變異地女友綠了自己、不能改變朋友借了錢聯絡不上、不能改變他的體重從進入大學時的一百出頭,直指後來的近兩百斤。
人們往往不知道,生活中處處具有預言性。就像現在的張鋒,他從一場車禍中重生——來源於他在奶奶死後,多次做過的、關於撞碎軀體的夢境。
此時的侯尹當然不知道,張鋒瞭解他:六年,這個時間尺度內的未來。
張鋒從夜色中回到嘈雜的宿舍。自重生以來,他是在有意迴避跟侯尹的聯絡。
前世倆人確實相談甚歡,對於音樂,對於文學、電影,對於毫無希望的未來。張鋒會逐漸意識到,侯尹正把自己的一套虛無主義的人生觀,架設到自己身上。
然後倆人變成赤裸裸的同類,一起恬不知恥地掛科,一起在幻想的道路上狂歡。
只是,那條沒有做出具體構架的道路,在畢業來臨前,轟然倒塌。
但對此時的侯尹,一切都不重要。他也並不在意那個採訪邀約,他只是想,或許自己得掏多少錢請人家吃飯呢?
重要的是,又一段話躍入他的腦袋,他趕緊寫下:父親曾說,青年時,失戀往往跟失業同時發生。到了中年,失戀和失業是交錯發生的。直到人老了,在孤獨中,一遍遍想起自己的愛人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