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祖說,先知從小便要比一般族人有靈性,我本想著再回到幽北就請他看看,同他說說話,或許我也能開悟不少。”

褚壽說的篤定,因為自她有記憶以來,便被祖父帶著圍觀了巫族大大小小的儀式,不管男女老少、還是資歷深淺的,大家統統都跟著先知行動,明明差不多的年紀,為何先知總能站在第一個呢?

那時的她常常這樣想,直到連統領大延的皇帝陛下都親自來請他預言,褚壽這才徹底被這位先知所折服,並如同族人一樣,對他是打心底裡的信服。

先知的預言暫且不提,她總覺得此人一定相當通透,否則是不會窺見將來的。

宋延傾回憶道:

“我記得他年紀不大,但言語間卻十分沉穩,確實是要比常人聰慧些,只是面如紙色,看著不很康健,像病入膏肓似的。”

褚壽點點頭,他描述的與自己記憶中的人影逐漸重合起來,她道: “能窺探天機的人興許都不是那麼長壽。”

宋延傾微微頷首,他同意也不同意,只含糊的應了一聲道:“也許吧。”

“不過……素來聽聞流川郡主善卜,也曾卜出大延國運……”

聽到此,褚壽連連擺手,抗拒道:“誒誒誒,你可別給我戴高帽,我那都不算什麼的。”

說著,她抬手敲了敲自己臉上的面具,隔著一層面具聲音悶悶道:“況且……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再說了,我早就不卜了。”

“為何?”

他問。

褚壽負手沉吟道:

“卜算這東西,卜對了,便是順著那條線連生死都能參悟;卜錯了,那便是自設因果,我不過是區區一個凡人,偌大的世間,凡人連一粒微塵都算不上,又如何能擔得起他人因果?走錯一步,那都是害人害己……”

“人嘛,還是得謙遜一些。”

宋延傾垂頭,輕笑一聲,“你心性變化倒是挺大。”

褚壽哼哼,“說的好像我們相識很久一般……”

“或許吧。”

“或許?你今晚怎麼這麼喜歡打啞迷?

眾人擁著十二天神遊行的隊伍向前走去了,連一些商販都草草蓋了攤子一起跟著去了。

寬寬的街道如今只剩下了他們二人,原本他二人是跟著那隊伍的,只是他們徐徐的走著,不一會兒便和大部隊拉開了距離。

四周燈火搖曳,意盡闌珊時前面吵嚷的聲音卻是連綿不斷,宋延傾好奇她為何不隨人群湧去,但也只埋在心中未得引出。

二人無言走了一段,卻聽得身後傳來呼喊的聲音。

楚煙波善使槍,腳步又輕快,一個翻身便從一側房頂上躍至二人身前,她站定後,未等褚壽開口,便道:“可算找到你們了。”

褚壽問:“發生了何事?”

楚煙波道:“李愚他們買馬,和馬販子吵起來了,如今正僵持著,我有些拿不準,便找你來了。”

“吵架?無非是馬好馬壞,價格浮動,這有何拿不準的,還讓你親自跑一趟。”

楚煙波無奈道:“他招惹了兩家,一家是巫族部族中人,另一家是大延漢人,原本只是因著李愚買馬,要比個馬種優劣,如今吵著吵著,又上升到巫族和大延了,這……都快打起來了。”

褚壽嘴角抽了抽,如今巫族這條巨輪已然盡數淹沒,大廈將傾,與大延的關係也是異常的尷尬,更別提在這個交錯的地帶了。

宋延傾上前幾步,“郡主還是先去看看吧,別等事情鬧大了。”

褚壽看他兩眼,未得多言,便隨著楚煙波走了。

宋延傾選擇不去理會,原本也與他無關,多聽多聞不過是徒增思緒罷了。

其實褚壽也並不想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