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道:“不知將軍如今情況如何?”

雲戈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惋惜,“膝蓋以下腿骨盡碎,不知如何活下來的,又是如何從戰場拖著殘軀爬出來。”

鄭翩聽到這,盎然的興致消退,不是溫顏。

謝韞將身後的鄭翩拉上一步,道:“陛下,這位便是姜胡闌。”

謝韞突然將話題引上鄭翩,鄭翩順勢拱手道:“草民拜見陛下。”

雲戈目光移上鄭翩,道:“聽說你是賀州人?”

“回陛下,正是。”

“你可見過定安公麼?”雲戈自顧自搖頭,又道:“鄭謂師在賀州時,你也還小,說不準不記得。”

鄭翩當下想逗逗雲戈,驕傲道:“小人不才,小時候常纏著定安公親阿姊鄭扶。”

“……”雲戈無語。

謝韞也恍惚一瞬,這種事似乎不值得吹噓,這與泛泛平民指著知書達禮的貴族小姐說:“我曾追求過她”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也算熟識?”雲戈又問:“聽聞定安公與傅熹乃是至交,你可認識傅熹?”

鄭翩回憶了一下,傅熹是在蘭州認識的,姜瑤他是在賀州認識。於是道:“並不認識。”

雲戈點點頭,目光移向謝韞,道:“傅將軍如今不便行走,朕打算就在宮中令他頤養天年了。”

鄭翩微微抬頭,“傅熹將軍?”

雲戈道:“不錯,傅初朝找到了。”

傅熹,字初朝。

難道是昨日帶著來的那位?鄭翩想起溫顏變化成傅熹之事,正色道:“陛下,傅熹將軍失蹤多年,突然返回,諸多疑點還要查驗。”

謝韞道:“臣附議。”

雲戈看著鄭翩說話之姿,腦中浮現那個在朝堂上與他對罵的模糊影子,揉了揉太陽穴,擺擺手道:“有勞二位。”

說著便命宮人帶著謝韞和鄭翩去。

謝韞一雙眼時不時在鄭翩身上流轉,兩人靠得極近,長袖時不時的互相翻弄,暗鬥橫生。

到了地方,鄭翩遠遠看見坐在椅子上一臉憔悴的傅熹,臉頰瘦得脫相,骨頭都能看得出來,實在是無法將兵甲附身,長繩驅烈馬的少年將軍聯絡起來。

原來他們一路相送的馬車中坐著的就是傅熹。

傅熹只大阿姐三歲,今時也不過二十七便一副鬼樣。

傅熹看到謝韞來,動也不動,敷衍道:“見過謝丞相。”

鄭翩瞧他如此萎靡不振的模樣,想起雲戈說他腿骨盡碎,低頭看,果然是兩條軟綿綿的腿垂著。

鄭翩上前一步,道:“傅將軍,得罪了。”

說完手便伸向傅熹,傅熹見狀抬手格擋,幾個交鋒下來,傅熹因體力不支敗下陣,鄭翩仔細看著傅熹的臉,確認了是本人無疑。

傅熹只覺得如今誰都能羞辱他,滿臉怒容吼道:“你是何人!”

鄭翩看著他如此神情,毫無動容,道:“你自暴自棄,又在我抬手時奮力抵抗。雙腿盡折,卻拖著身軀活到如今,我實在看不出你是要墮落還是要振作。”

傅熹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道:“你站立無礙,有何資格妄言我之災厄?振作?我如今生活尚不能自立,又如何殺敵!”

傅熹一生戎馬,失了雙腿便是莫大的打擊,他再不能馳馬狂奔,於千軍萬馬中挑取敵將首級。

“傅將軍之才學謀略,兵法道理無人可及,曾經傅將軍往軍中一坐,兵卒皆可定心而不方寸大亂。”

傅熹顯然聽不進,覺得這小屁孩站著說話不腰疼。

既然說官話聽不進,便說些與他密切相關的。

“傅將軍莫非忘了,自己最初學的並不是刀槍,而是射藝。”鄭翩對著旁邊的宮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