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一早,門侍來報,傅熹來訪。

鄭翩和謝韞穿戴整齊後前去,傅熹已被請了進來,自帶的車輪椅坐在大堂中,那是雲戈找了能工巧匠製作的,可以讓傅熹自己行動方便一些。

傅熹看到鄭翩與謝韞一同出現,心裡猛地一跳,“禁臠”一詞映在鄭翩臉上實在是很奇怪。

誠然謝韞後來並沒有解釋。

傅熹避開鄭翩的視線,轉向謝韞道:“我想看看鄭娘子。”

謝韞扶鄭翩坐下後派人去請,鄭翩託著腮打量傅熹,傅熹卻一直避他不見。

鄭翩用手擋著小聲對謝韞道:“他怎麼看我跟見了鬼一樣。”

謝韞也小聲說:“他以為你只是我的男寵。”

這下換鄭翩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了,真的是見了鬼了。

他怎麼想的?

傅熹不直說他也不好解釋,顯得像此地無銀三百兩,鄭翩轉念一想,他無名無份無官無才,好像也確實能算是謝韞的男寵,罷了,不解釋了。

鄭翩於是小聲道:“也有道理。”

謝韞失笑。

鄭扶進門挨個行了禮後坐下,鄭翩一下子被阿姐行禮差點跳起來躲開。

鄭扶先開口道:“傅將軍找我何事?”

傅熹攥著椅子道:“阿扶……我……對不起。”

鄭扶忽然一愣,不知這將軍為何要忽然道歉。

傅熹低頭,面色漲紅道:“謝丞相!請讓我與鄭娘子單獨待一會。”

謝韞聞言對鄭扶微微點頭,牽著鄭翩走了出去,鄭翩也跟著對鄭扶點頭。

出去歸出去,不妨礙鄭翩靠在門邊聽牆角,他不僅聽,還拉著謝韞一起聽。

“阿扶……”

傅熹與鄭扶,也算青梅竹馬,自然是喚名。傅熹的父親曾是蘭州通判,不過是正四品貶下來的,到了蘭州後便與鄭扶結識,鄭禮卿被貶後,三人也時常一起玩耍。

說起鄭扶與傅熹的第一次相見,乃是勸學。

蘭州通判傅柯聽聞這鄭扶是太傅之女,又早早的知書達禮的名聲在外,自己孩子頑皮,有一次帶著孩子登門拜訪,通判悄悄與鄭扶說:“鄭小娘子,我家二郎不思進取,不愛讀書。你們乃是書香世家,不知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八歲的鄭扶聽了此言,覺得天底下怎麼有人不愛讀書,也想去見識一番。

於是走到十一歲的傅熹身邊道:“書那麼好,你為什麼不喜歡讀?”

通判一聽這鄭小娘子如此直白,覺得可能也無法勸學了,但還是忍著性子聽。

傅熹不知道見識了多少夫子了,一看來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女孩,沒想著是自家爹喊來的,道:“你很喜歡讀書嗎?”

鄭扶點頭。

傅熹從旁邊撿了個小石子舉起彈弓,捏著弦道:“書太無趣,死死的東西,背那些儒學、詩詞有什麼用。不如真刀真槍的。”

“你這個彈弓沒有力量的。”

“你怎麼知道?我打鳥一打一個準。”傅熹說著就要展示,單眼瞄準了樹上的麻雀。

鄭扶看了一眼樹上的鳥,抬手撿了一個石子,砸向傅熹正在瞄的鳥。

傅熹一看鳥沒了,咦了一聲,心想他還沒開始打呢。

鄭扶道:“這般高度的,直接扔就能打到了。你要打更遠更大的,彈弓又不行了,得用弓箭。”

傅熹覺得這小女孩似乎有幾分本事,虛心請教道:“這樣嗎?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書裡寫的。”

“書裡寫這些嗎?”傅熹道:“我隨手一翻都只有什麼諸子百家,子曰佛曰。”

鄭扶點頭道:“天下百官一類為文,一類為武。你的書是文官看的,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