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忒……!

一名十四五歲的富家公子哥一口濃痰吐在路旁的小乞丐身上,他穿著一身極為華貴的紫色圓領短袍,尤其腰間那根黃金荔枝腰帶,在陽光的直射下閃著金色光芒。

“少爺,少爺……你慢點,老奴跟不上啊……”,公子哥身後,一位頭髮花白、氣喘吁吁的老者彎腰站在蜀山的山門前,緊盯著那個蹦蹦跳跳的紫衣少年。

“吶,給你幾文錢,小乞丐……”,這位年邁家奴將五枚銅錢灑在小乞丐面前,忙不迭地往巍峨高大的山門奔去。

那裡,紫衣公子哥正和兩位蜀山的守門道士相談甚歡,不時互相拍拍肩背,顯得很熟絡的樣子。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家住何處,可有其他洞天福地的印可、或者名劍修的舉薦書信?”,其中一位黑色道袍的胖道士開口問道,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公子哥腰間的腰帶,肥胖的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來。

“小姓沈,上劍下秋,京城人士,兩位道兄……多多包涵啊……”,公子哥從寬大的袖口中取出一枚方形金錠,抱拳行禮間,將其暗暗遞到那胖道士手中。

胖道士會心一笑,以袖掩面,用牙齒咬了咬金錠,上面現出淺淺的牙印,旁邊還有印著“天足赤”三個方正小字,這可是一等一的金錠。

“噢……,原來是棲霞山的劍秋少俠,幸會……幸會!”,胖道士臉上堆滿了笑容,兩條鯰魚須一樣的鬍子一抖一抖的,他關切地扶著公子哥手臂說:“咱們白雲峰的天龍長老,可對此次入門弟子的資質要求得緊吶……,小世兄龍章鳳姿,是修行的好胚子,想必用不了幾時,就能成為內門弟子了……”

旁邊的高瘦道士則是一言不發,在山門外不停踱步,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坐在山門臺階上的小乞丐。心中擔憂道:這可是十年一次的蜀山入門弟子大選,茲事體大,可不能讓流氓和乞丐混進去了……

………………

陳青雲坐在山門前,一直望著那個胖道士點頭哈腰地將公子哥主僕二人送上神道。他搖了搖手中的五枚銅錢,烏漆麻黑的手指上滿是汙泥,衣衫上的那口痰在太陽的炙烤下只留下一個淡淡白印。太陽漸漸升到了頭頂上,他嚼著綠色的樹葉以保持身體的水分,破破爛爛的衣衫掛在瘦弱的肩膀上,其腳下穿著一雙斷了線的草鞋。

他又抬起乾燥脫皮的臉,仰望著頭頂的太陽,心中焦急念道:只有半天的時間了……

這是陳青雲第一次離開家鄉,從偏僻的茅草村走到蜀山,他走了六個月之久。打草鞋賣的錢老早就用完了,他不得不半路沿街乞討,一路風餐露宿、忍飢挨餓,終於在前天的傍晚時分趕到了蜀山腳下。

陳青雲本來以為自己進入蜀山後,就可以吃穿不愁、隨意揮霍,如那些御劍飛行的神仙一樣瀟灑自如。不承想,他連山門都進不去。守山的兩個道士第一日告訴他,要進山門必須出示各地道觀觀主或者教派掌門的引薦信。陳青雲沒有辦法,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山村孩子,他連引薦信都沒有見過。到第二天日落的時候,那位胖道士優哉遊哉地走到他面前,摸著兩撇鬍須,伸出五個手指告訴他,“五十兩,五十兩紋銀就放你進去,不然沒門。你可是要想清楚哦,一門之隔,可是仙凡兩個世界啊!”

胖道士的話猶在耳畔迴響,陳青雲不由自主地往山門瞟了一眼,兩個配合默契的道士又在收受那些懵懂入門弟子的金銀珠寶。在他們頭頂上,牌匾處題著銀鉤鐵畫的六個大字——“天下劍仙在此”,字跡剛勁,有縷縷雲氣在流動。

時間過得很快,太陽掛在了西邊群山的山頭上。也許因為,這是十年來最後求仙訪道的機會,山門外與前幾日情形不同,此刻擠滿了輕羅曼紗、華服玉帶的少年天驕,他們輕笑著從陳青雲的身邊走過,甚至有一二位少女低聲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