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沒想到王府還是這麼寒磣的地方。

外牆的牆漆上長滿了青苔,牆角下還堆了一層厚厚的落葉,若不是一路一步步走過來的,明姝都不敢相信這還是在王府。

她忍不住蹙眉。

蘭枝瞧見她的臉色,忙小聲說:“馬廄髒亂,主子和王爺王妃都鮮少過來,這裡的管事下人就養成了懶惰性子。”

明姝眼中帶了一絲冷意,視線掃了一圈,才道:“去將馬廄管事也叫來。”

她徑直朝著馬廄偏房走去。

偏房內,陸晏清床榻上,衣裳鬆鬆垮垮的披著,黑沉的眸子看向門口的人。

阿九是嚴管事的人,一對上陸晏清的眼神,心肝一顫。

有時候他都覺得陸晏清不像是個奴隸,這一身氣勢比主子還強勢逼人。

他慌亂了一瞬,心裡急著離開,從懷裡掏出幾個瓷瓶,朝陸晏清身上砸過去。

“真是便宜你了,區區一個下賤的奴隸,哪配用這麼好的藥!”

阿九心裡嫉妒又羨慕,撇撇嘴,轉身就準備離開。

然而一扭頭,看清楚院子裡的幾道人影時,聲音哆嗦起來:

“主、主子!”

嚴管事一張刻薄的臉慘白慘白,看阿九的眼神是恨不得吃了他!

主子明顯對陸晏清這個奴隸很重視,眼下竟然被她撞見有人欺辱陸晏清!

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主子恕罪,阿九不懂事……”

下人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王府內大部分的下人都是家生子,而陸晏清是從外面買來的,不僅是府裡最下等的奴隸,連隨便一個下人都能欺辱他。

明姝壓著怒氣,心中還有一絲慌亂。

這可是未來權勢滔天的攝政王!要是他記仇日後將這份欺辱記在鎮南王府頭上怎麼辦?!

“嚴管事既然連一個下人都約束不好,那也沒有必要做管事了。”

“從今天起,陸晏清就是馬廄院的管事,院裡所有的下人都要聽他的吩咐。”

“這怎麼能行!”嚴管事脫口而出,“縱使小人對下人疏於管教了,也不能直接撤了小人的管事職務。”

“何況這王府裡主事的人該是王妃才對,小姐您就別管這些事了。”

被逼的急了,嚴管事膽子反而大了,心裡暗想著明姝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女,能懂什麼。

明姝懶得跟一個不重要的管事廢話。

看向害怕的渾身哆嗦的阿九,“蘇護,看著他,別讓他溜了。”

說完,目光徑直落到門內,屋子裡有些黑,看不清裡頭的情況。

也不知道陸晏清怎麼樣了,外頭這麼大的動靜他竟也沒有出來瞧瞧?

難道是昏睡過去了?

明姝心裡一緊,忙看向同行的呂太醫,“呂太醫,勞煩您跟我一起進去瞧瞧。”

鎮南王下了早朝便將他從宮內借出來,呂太醫原還以為是王府內主子生了病,沒想到卻跟著明姝拐到馬廄院。

養馬的院子通常是一府之內最髒亂的地方,裡頭的下人也都是卑賤的奴隸。

呂太醫是猜不準,到底是要給誰瞧病。

心裡疑惑萬千,他嘴上卻是什麼也沒有問,垂頭跟在明姝身後,進了屋子。

明姝一踏進偏房,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濃烈的汗臭味,燻的她差點想吐。

明姝攥緊了手裡的帕子,隨意掃了幾眼。

這間偏房不大,一大半位置被大通鋪佔了,各種瑣碎的東西都扔在上頭,明姝甚至還看見一條男人的褻褲……

她心裡有點噁心,看見最裡頭那道身影時,才忍下湧上喉嚨的噁心之感。

最裡頭的那個床位是陸晏清的,他約莫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