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

朱敬玄如今身受重傷精神不濟,他笑著搖搖頭沒有多說。

他問姜南溪,“姜姑娘為何深更半夜出現在深山墓穴之中?”

姜南溪見朱敬玄沒工夫說陳年舊事,只能能以後再問。

她知道朱敬玄對她昨晚突然出現在荒墓的行跡存疑,為打消懷疑,儘量將昨天的事說得詳細些。

“殿下容稟——”

“民女昨日午後與家人前往山中掃墓,祭拜後爹爹扶著年邁的祖母來皇覺寺歇息,我與娘和弟妹留下清掃墓園。”

“傍晚時,我與三弟發生口角,三弟哭著跑進了山中,我和母親怕他出事便進山尋他。”

“我們找到他時,已是深夜,天上又下起了雨,我們便躲在山洞裡避雨。誰料夜深之時,鎮國公府世子謝無極受我二妹之託進山尋我們,他不知在何處中了那烈性藥,竟需要女子做解藥。”

“我母親和三弟勸我去獻身救謝世子,可謝世子是我二妹的未婚夫,我一清白女子如何能與妹妹的未婚夫行不軌之事?”

“我知道這種藥並不會致死,謝世子熬過去就無礙了,所以死活不肯去,誰料我母親三弟竟想打暈我將我丟給謝世子解毒!”

“我出手反擊,失手傷了他們,只得冒雨逃走,可雨勢太大我摸不清方向,悶著頭往前跑就不知不覺跑到了荒墓邊上。”

“漆黑夜晚突然看到一座荒墓出現,我害怕極了,驚慌失措跌入洞穴。”

姜南溪抬頭望著朱敬玄。

“當時在洞穴中聽到殿下您說話,我以為是見了鬼,這一晚我心驚膽戰早已到了極限,被您那麼一嚇,便暈了過去。”

朱敬玄聽到姜南溪說得這樣詳細,這件事裡牽扯到這麼多人,有這麼多的人證,便信了九分。

又得知眼前這姑娘是因為被繼母和弟弟逼迫才會深更半夜獨自一人冒雨在深山中奔跑,朱敬玄皺起了眉頭。

這姑娘打傷了母親和弟弟逃走,若是謝無極失去理智對姜夫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恐怕到時候姜夫人和謝無極誰都不會饒了這姑娘。

朱敬玄修長手指摩挲兩下,突然對姜南溪說,“我的腿傷太嚴重,必須回京讓太醫處理,等侍衛們聚齊我便要立刻離開。昨晚之事,謝無極和你爹孃必定會找你麻煩,我把霍星沉留給你,他能保你平安。”

說完,朱敬玄指了指一旁的侍衛。

姜南溪吃驚地望著朱敬玄,又看看旁邊衝她抱拳的霍星沉。

等等……

她正想著把人拐騙到自已身邊來,朱敬玄就這麼善解人意把人給她送來了?

朱敬玄看了眼姜南溪溼透的模樣,又吩咐霍星沉,“星沉,去拿一身我的衣裳給姜姑娘,讓人給她送點熱水梳洗。”

霍星沉拱手應是,轉身就去牆角拿了一套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衣衫來。

“姜姑娘,給——”

姜南溪怔怔望著眼前乾燥的散發著檀香的衣裳,又低頭看著自已身上髒兮兮溼淋淋滴著水的衣裳。

她抿緊嘴唇重新看向朱敬玄,心裡有巨浪翻湧!

前世,她們初次見面,是謝無極將滿身鞭傷的她送給眼前這個男人,男人不顧她身受重傷,將她推倒在桌案上撕碎她蔽體的衣裳粗暴羞辱,她哀求沒用,她喊疼沒用,她眼淚流乾了也沒用。

她從一個豺狼手中落到了另一個魔鬼手中。

可重生一回,她跟這個男人仍舊只是初次見面,男人自已身受重傷,即將被鋸斷一條腿,卻反過來對她如此照顧……

這其中的天差地別,讓她疑惑,眼前男人到底是怎麼變成後來那陰鷙殘酷的性情的,他們當真是同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