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煦等到了。
陛下心中有大梁,有天下,有其他皇子,更有他。
“因為,他知道,他無顏對你說出那些話,比起當面跟你講,他選擇了從別人的話裡傳遞出去。”
“其實,在這之前,他已經跟我說過了。你是他最驕傲的孩子,是他延續的血脈,也是唯一可以接任他的基業的繼承者。知道跟你之間的隔閡已經根深蒂固無法消弭,所以他不求你能諒解他,他只願你樂在其中,願你可以做好一個帝王,更能做好自己。”
他可以感受到手心裡秦煦越加收緊的拳頭,雖然不能看見他的正面,但謝長柳知道,他快要撐不住了。
他的每一句話都是擊潰他的傷害,但謝長柳還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他想讓陛下走的安心,也想讓秦煦心安。
“他想你自在,又知曉你被身份束縛,他想自己能愛你,又被帝王的身份禁錮,你們只是差了一次心平氣和下來說話的機會。”
“是嗎?”
謝長柳說完,秦煦就反問了這麼一句,好似是不信,可謝長柳聽出來了他語中壓抑的哽咽。
大梁皇帝駕崩,儲君秦煦依照先帝遺志繼位大寶。
陛下新喪,其餘要事都一併耽擱,舉國服喪。
東宮太子即將榮登大寶,只是如今國喪期間,不能行冊立大典,眾人的稱呼還都是太子殿下,可帝王之位也已經是隻差一朝開壇設宗祠,敬告皇天后土了。
陛下停靈的第三日,謝長柳在郊外送走了阿秋跟滿月。
依照他當初答應的,給了滿月一匣子的嫁妝,只是她跟阿秋的事情並不順利,看阿秋的態度似乎並無此意,原本謝長柳想代滿月同阿秋提提的,只是被滿月拒了。
她說,自己的事情,她自己拿主意吧,若是他當真滿意自己,就一定不會拒絕自己的,而若是謝長柳去說了,阿秋會因為謝長柳的緣故,勉為其難答應的,可,勉為其難,那不是她要的結果。
她身為江湖兒女,其實情愛於她來說並不太過看重,若是此生沒有這份被愛,那她也不遺憾。
她的氣節是謝長柳學不來的,若是他學了滿月一樣,怕是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得到所愛。
謝長柳叫他們幫自己帶話給肖二,他的擔憂終究是多慮了,他餘後的人生定然會如他所期待的那般,喜樂無憂,同秦煦之間,在沒有身份的禁錮與世俗的枷鎖。
滿月自告奮勇的應承下來,承諾一定一字不落的把話帶到。她還是那般靈動灑脫,像極了林間自由自在的喜鵲。
再多的不捨都無法阻礙離別的事實,最後雖然都面上不顯,個個都瀟灑的告辭,但,轉身之際,就有人抹了把眼睛。
阿秋看著滿月,像是無聲的在慰問什麼,滿月扯著韁繩,只是固執的說:“這郊外風大,把沙子都吹進眼裡了。”
阿秋不再說些什麼,兩人誰都沒有再回頭,扯著韁繩,吆喝著身下坐騎,一鞭下去,跨出了離別的第一步。
看著兩人聯袂打馬而去,謝長柳望著他們從逐漸變成芝麻粒大小,最後徹底的消失了在了眼前。他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這半生已經送走了太多人。
心中不捨的有太多,可,能目送著離別已經是最好的分別。
日薄西山,餘光橫照,謝長柳踱步在回城的途中,他走過無數次的京城的街巷,如今寂靜的似乎每個人都壓低了聲音說話。
天子新逝,舉國服喪,禁止禮樂,若有違者,以不敬天子論處。
謝長柳走在半途中被人截住,那是個穿著潦草的小乞丐,手裡拿著自己的畫像,似乎是不確定,站在自己面前對比了好幾番才確定下來。
他給了謝長柳一個匣子,並帶到了一封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