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他睡得格外香甜。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回家的孩子終要遠行。
第三天早上,周默和劉峰坐上了前往陸陒山的列車。
金蟾先生還是扮演金蟾手辦,順利透過了安檢。
而烏鴉先生則是落在列車的車頂。
風有點大,它掉了幾根毛。
…………
湖安省。
荊山山系,陸陒山。
山上有許多嶀琈玉,山下有許多可以做塗料的有色土,漫山遍野長滿了杻樹和橿樹。
此時此刻,恰有幾人在山中砍樹。
一個佝僂的老頭,身著粗布麻衣,他背上趴著一隻黑色的大蜘蛛,手拿著一條的佈滿褶皺的長鞭,在一旁監工。
“趕緊的!麻溜點!太陽落山之前,要是每人沒有砍滿九十九棵樹,晚上就都沒有飯吃!”
老頭名叫陒蛛,邊抽鞭子邊訓斥著砍樹的幾人。
幾人眼中盡是怨恨,但手上的斧子卻不敢有絲毫停頓,嘿咻嘿咻地賣力砍樹。
杻樹不高,但十分粗壯,幾個成年人一起才勉強抱一圈,長得歪歪扭扭的,滿樹尖細的白葉,樹皮黑中透赤。
橿樹跟杻樹差不多,但葉子是翠綠的,樹皮是褐色。
只見一名瘦削的男子足足砍了幾十上百斧,那棵杻樹才不情不願地倒下。
轟!
倒地的樹發出一聲悲愴的哀嚎。
瘦削男子伸手擦去額頭的汗水,自言自語道,“第十五棵……”
持續的揮砍已經讓他的手掌心長滿了水泡,但他還是任勞任怨,只喘了兩口氣便繼續砍樹。
他不是不怕疼,也不是不想休息。
只是敢喊疼敢偷懶的人,都變成了一個個人繭,被倒掛在樹上,變成了人幹。
都是陒蛛的手筆!
他們最開始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只是很快他們就認清了一個現實。
不聽話乖乖砍樹的人,只有一個下場。
死。
陒蛛雖然看上去只是一個佝僂老頭,但他背上的蜘蛛卻可以吐出堅韌無比的蛛絲,連斧頭也砍不斷。
只要隨便沾上幾根,渾身便動彈不得。
即便是他們幾人的老大,朱厚力,也掙脫不開。
他看向老大,那個滿臉橫肉的光頭,他可以兩三下就砍斷一棵樹,力大無窮,但碰上了陒蛛他也沒轍。
他們之所以能熬過這幾天,就是因為有老大在。
沒有老大,他們早就餓死了。
最開始的時候,陒蛛的要求是每人每天砍五十棵樹,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完成不了。
那一天,他們四個人加起來才砍了四十九棵。
為了不讓大家捱餓,老大便一個人砍了兩百零一棵。
見他們如此乖巧地完成了指標,陒蛛在第二天又提高了難度,每人每天砍六十棵樹。
他們四人的砍樹技術進步了,但加起來也只砍了七十八棵。
而老大獨自砍了兩百二十二棵。
第三天,每人要砍七十棵。
老大一人砍了兩百四十五顆。
現在是第六天,每人要砍九十九棵。
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完成指標,更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去。
他們只知道這樣下去,他們絕對會被活活累死。
哪怕是老大,他的力氣也會有用完的時候。
早知道有這麼邪惡的存在,他們當初就絕不會來這座該死的陸陒山!
他們原本只是想砍幾棵樹拖出去賣掉賺錢而已,誰知道會淪為免費的砍樹工!
難道要把山上的樹砍完才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