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之,則安之。

出不去便出不去吧,周默依然架起了烤魚。

無論身處何等絕境險地,吃飯,永遠是頭等大事。

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還有思考。

雖然這座山上的河有點淺,水裡的魚兒也不是很肥,但對於熟練掌握各種野外生存技能的劉峰來說,叉魚那不是有手就行?

當暮色中的夕陽消失在地平線,周默看了眼手錶——下午7:17。

不遠處的山麓,稀稀落落的砍樹聲在此刻戛然而止。

朱厚力等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跟著陒蛛走進了一間破爛的小木屋。

他們從灶臺上拿起粗糙泛黃的陶碗,有氣無力地從佈滿灰塵的鍋裡盛出稀得不能再稀的稀飯。

一碗稀飯,九成水,一成飯。

這就是他們的晚飯。

也沒有一點酸菜、醃蘿蔔、腐乳、辣椒之類的下飯菜。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吃得狼吞虎嚥、津津有味。

餓了的人,吃什麼都是香的。

當然,每個人想吃多少便吃多少,這點陒蛛不管。

因為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為他砍樹。

而在距離小木屋百米外的河邊,一道搖曳的火光在漸漸深沉的暮色中顯得格外扎眼。

若有若無的香味從那裡飄來,那是何等誘人的香啊!

他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聞到過這種味道了。

貪婪地吮吸著這入鼻入肺的醇香,碗裡的粥頓時就變得難以下嚥。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可以吃烤魚,他們卻只能苦兮兮地喝這苦澀的粥?

“老大,我們去找他們要兩條魚吧?”有人提議道。

朱厚力看向那個提議者,他的臉因營養不良而枯黃,接著又掃了眼其他幾個弟兄,他們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如飢似渴。

呼——

一口喝盡了碗裡的稀粥,朱厚力悲哀地嘆了口氣,“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跟他們交涉。”

他們曾出賣體力,用自己的雙手、用辛勤的勞動掙錢。

數十年來,他們不屑於乞求他人的憐憫與施捨,他們堅守著微不足道的尊嚴。

他們不偷不搶,貫徹屬於自己的正義。

而如今,在難以抵禦的誘惑面前,他們終是低了頭。

今晚若自己不慎失手,那麼他們估計也支撐不下去,最後一頓,就讓弟兄們吃頓好的吧……這樣想著,朱厚力向著那簇火光緩緩靠近。

他走得很慢,很慢,彷彿地上鋪滿了厚厚的雪,抓住了他的腳。

火光中,周默和劉峰大口吃著烤魚,享受片刻的歡愉。

他們當然也看到了那道壯碩的人影,只是不知他為何而來,是敵是友。

聽劉峰說,那個人似乎力氣很大,不得不防。

他們悄悄拿起了地上的菜刀,藏在背後,觀察著,戒備著。

朱厚力最終停在了他們五米之外,遲疑了好久才無奈地開口:

“二位小哥,可以分俺們兩條烤魚嗎?俺知道這樣很冒昧,但……”

他的話還沒說完,周默便看向了劉峰,“峰哥,你覺得呢?”

“給他們吧。”劉峰毫不猶豫道,“他回答了我兩個問題,我們還他兩條烤魚。”

“好。”周默立馬取下兩條烤魚拋給對方。

朱厚力本想著如果他們不給自己就直接動手搶了,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痛快,一時有些發懵。

眼看烤魚就要從半空墜落,他左手一招猴子偷桃、右手一招水中探月,險之又險地雙雙接住。

周默被他這兩手絕活給驚豔到了,果然是高手,光頭佬都不簡單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