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燼坐在床上,對著窗臺上的百合花發呆,手中的手機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他都無動於衷。

上面一串號碼雖然陌生,但他知道誰會在這時候給他打電話,他不想接,也不想聽。

身後的門開了又合,他以為是酒店的服務員便沒有理會。

直到一絲屬於粥的清甜香氣飄進味蕾時,他才回過神來,轉過頭說:“我並沒有……”點餐。

話還沒說完,他的臉上就爬上了錯愕,還有一絲細微的慌亂。

只因眼前站著的,正是他想見卻又不敢見的人。

他張了張口,可最終沒有喊出那兩個字,哥哥……不知道他還有沒有那個資格。

白先生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那一刻,他的秘密就已經不是秘密了,誰都知道他是一個靠藥維生的有精神問題的人了。

遲燼心裡又酸又澀。

“好些了嗎?”易沉將保溫桶裡的粥倒進一個白瓷碗裡,端起來送到遲燼面前。

“已經好多了,白先生的醫術很好。”遲燼伸手接住白瓷碗,拿起勺子開始喝粥。

易沉站在床邊,垂眸看著少年,情緒不明的目光在少年臉上掃過。

少年的眼睛很黑,眼神專注在粥上,臉色很蒼白,毫無血色。

易沉眯了眯眸,神色有些危險。

不多時,遲燼喝完了粥,把碗遞迴給他,小聲道了一句:“…謝謝。”

易沉接碗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後他又將另一個保溫桶裡的玉米排骨湯倒進碗裡,重新遞了回去。

排骨湯的味道很香濃,還有玉米的甜味,應該是熬了很久的。

遲燼猶豫了片刻才接了過去,他其實很想說他已經飽了,但又不忍心拒絕,他對易沉一向是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的。

他喝著湯,易沉就在旁邊看著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沒有責怪和埋怨,甚至連半分不滿都沒有。

這讓遲燼心裡有些愧疚和忐忑。

事實上,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他不過是一個外人,藉著陪在人家身邊六年有了感情,就自不量力地撒野。

是他做錯在先的,就算現在才來問罪,他也認。

遲燼抱著碗的手指尖發白,他喝完了湯,低垂著眸子把碗遞了回去,易沉單手接碗。

就是不知是沒有遞好,還是沒有接好,白瓷碗竟直接脫手摔在了易沉的腳邊,碎了一地的瓷片。

遲燼心下一驚,“哥,你沒事吧!”

說著他就要下床去看,想要去看易沉有沒有傷到,卻在半路被人握住了手指。

遲燼整個人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小燼,”易沉俯身在他的耳邊,眸色很深,聲音很沉,“我說過永遠不會放棄你,都讓你當耳旁風了嗎?”

遲燼瞳孔猛地擴大,臉上表情呆滯,可下一秒,他吃痛地倒抽了一口氣,“哥!”

易沉從遲燼的脖頸裡抬起頭,看著細白脖子上那個不輕不重的牙印,他口乾舌燥地舔了舔唇。

聽見遲燼的話,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怎麼,這時候知道叫哥哥了?”

遲燼捂著脖子抿唇不語,黑眸裡可見星星點點,眉間的鬱氣也都散了個乾淨。

“怎麼了?”易沉捏了捏少年的耳垂,然後就看見那塊冷白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他笑了笑,又親了親人的臉頰,“咬疼了,生氣了?”

遲燼抬起溼漉漉的眼看他,語氣很委屈,“哥哥,我知道錯了,你別丟下我好不好。”

再說了,是他哥先摔的他的糖罐的,哦不,準確來說是藥罐。

他的樣子可憐兮兮,小心翼翼,宛如一隻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小奶狗。

易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