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蘇暮雪的顧少珩,並沒有像剛剛面對蘇暮雪那麼硬氣了,他知道自己錯了個徹底。

這幾年來自己活的像一個笑話,連蘇暮雪的真面目都沒有看清楚,就把人就在身邊,養虎為患。

蘇暮雪說得對,是他引狼入室,是他給了蘇暮雪迫害沈清然的機會,是他的不作為傷透了沈清然的心。

就連那個孩子……

想到那個素面未謀的孩子,顧少珩忍不住猩紅了眼睛,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心臟,那裡傳來的疼痛快要把他打倒了。

那是一個來不及出生的孩子的悲鳴,他在控訴著他那一個不作為的父親。

沈清然肯定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吧,他這麼糟糕的人,有怎麼配擁有愛情呢?

當初死去的人不應該是沈清然,也不該是那個孩子,應該是他,所有的報應都應該淪落到他頭上,狠狠地報復他,讓他痛不欲生,讓他在悔恨中度過此生。

可是他害怕,他不捨得以死謝罪,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沈清然,她看起來很好,好到顧少珩捨不得離開她了。

想要永永遠遠陪在沈清然身邊,陪她看潮起潮落,陪她看日升日落,陪她一起度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人一旦有了某種念想,就會開始懼怕死亡,開始期待未來的每一天。

顧少珩以前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也會這麼苦,苦到快要堅持不下去,又捨不得放開雙手讓她飛走。

離開了警局,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像失去沈清然那天一樣,一個人關在公寓裡面,喝的醉如爛泥。

他盯著虛空的某一個點看,嘴裡喃喃著:“清然……清然你回來……回來好不好?”

眼睛發紅,眼角有淚水淌過,埋進烏黑濃密的頭髮,那麼硬氣的一個人,最終也敗給了“情”這一字。

顧少珩不知道喝了多少,一邊絮絮叨叨,把這幾年想說的話都說出來,說給空氣聽,彷彿這樣就能傳到沈清然的耳朵裡似的。

他後悔了,明明之前也是這樣,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告訴她,卻在看到她時嚥了下去,擺出一個冷淡的表情給她。

看到她難過時,明明是想要抱抱她的,這張嘴卻控制不住,忍不住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可明明,他的心裡的話不是那樣想的。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愛上了那個纏著他的小尾巴,不然也不會在那個夜晚,那麼衝忙地跑去學校找他。

沒有人比他更快更緊張,十多歲的少年並不明白,那種焦躁的心情意味著什麼。

那時候,他在黑漆漆的廁所裡找到了他的小姑娘,小姑娘躲在角落裡哭鼻子,蒼白的小臉落在他的眼裡,他的心突然就抽痛起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來送給她,只為了讓她開心。

可是顧少珩不懂,他不懂那時候的自己為什麼會緊張,會因為看不到沈清然而吃不下飯,會失禮地從餐桌上跑開,去求父親動用權利,調查監控。

也不懂那時候找到人了,他那顆又焦灼又難受的心臟,突然安心下來是意味著什麼,更不懂當他把小姑娘摟進懷裡時,心口那種快要溢位來的滿足是什麼。

他就這樣傻傻的享受著沈清然給他的愛,肆無忌憚地揮霍,直到他揮霍完了,沈清然不想在給他了,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麼一個小尾巴。

他對沈清然,從來都不是日久生情,早在那年看到的第一眼,那個嬌俏可愛的姑娘就已經住進了他的心裡。

只是,他到底還是遲了好多好多年,才看清那個住在心底的姑娘的模樣。

以前,他一直以為是沈嫣然救了他,可是後來沈嫣然嘲諷地看著他,告訴他那年救他的人,其實是沈清然。

沈清然為了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