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啥?”

“這可是價值千萬的東西,弄壞了你可賠不起……”

老蘇驚愕的望向他蘸滿八四液的棉籤,神情凝重的大喝一聲。

古玩行都愛蓋帽,就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渲染價值。

五千買的說一萬,一萬進的說十萬,依此類推,層層加價,商家往往淚眼婆娑的抱怨沒掙錢,結果血賺數倍。

“釉上彩瓷燒成溫度接近七八百度,如果是真品,你怕啥?”

破爛張拿著棉籤的右手沒有停頓,反而加重了力道。

“放屁!”

“賭真假靠的是眼力與常識!”

“你拿個破棉籤瞎劃拉啥?聞聲望韻我也聽說過,但你弄瓶刷廁所的八四液,我就不懂了?”

財神爺不失時宜的問道。“啥是聞聲望韻?”

“聞聲是聽胎體的淘洗程度細不細膩,望氣韻是看造型的流暢不流暢,鑑賞瓷器是門藝術,小犢子你給我聽好啦,今天不能說出個緣由,紫檀寶座你得原價收回去……”

城府頗深的老蘇,自視甚高,對他跟老乞丐不屑一顧,連敷衍都懶得應付,以為自己眼力不凡,收藏的都是國寶,但小保姆發現寶座掉色後,他就篤定了這是一件假紫檀,所以始終耿耿於懷。

“我說蘇爺…”

“咱們古玩行藏龍臥虎,人才濟濟,您是收藏大家,獨成一派,既然讓我講講,那我就開誠佈公,班門弄斧啦…”

“您這件琺琅彩燈籠瓶造型別致,百子圖佈局合理,人物生動有趣,但其中卻有兩處詬病!”

老蘇揹著手撇著嘴,眼底充滿了譏諷,冷哼一聲道。

“還他媽詬病,你才上幾天學,斗大的字不識五個,裝什麼文化人。”

“算啦…”

“說多無益,今天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財神爺見他倆劍拔弩張,怕擦槍走火傷及無辜,急忙站出來和稀泥。

“這點小事至於你死我活嗎,勝德也是好意,怕你吃藥打眼,給你掌掌眼也沒錯啊。”

破爛張知道他不會勸人,越勸越亂,擺了擺手拒絕道。

“行啦,越說越亂,這是我跟他個人的恩怨,今天不露點真本事,他不可能服軟。”

“鑑賞藝術品不能閉門造車,詬病是有原因的,其一釉彩偏向粉彩,立體感不強,彩料也是現代的化學燃料,其二花卉處理的不到位,平鋪無骨,顯得呆板。”

“琺琅彩繪畫過程比較獨特,在完成第一遍勾線後,才能開始進行下一步的分染,這一步需要兩支筆交替進行,一支筆飽蘸顏料,由花瓣的暗部畫起,然後再用另一支筆蘸少許油料,以油代水,逐漸向花瓣的亮部過渡…”

“在光滑的瓷器上填色,需要掌握好力度,控制好顏色,與工筆畫的方法相近,其難度和精度上要求更高,不允許顏色間的調和,需在方寸間去探索無窮的變化…”

財神爺瞅著口若懸河的破爛張心疼不已,善心大開。

“大侄子,喝口水吧,喘口氣再編!”

老蘇越來越不待見他眼中的老乞丐,呵斥了一聲。

“別逼逼,別攔著,讓他繼續編……”

這就是破爛張看不上老乞丐的原因所在,因為他只會無病呻吟,幫倒忙。

“這是古玩知識,不是編故事,你明白個毛線。”

財神爺被懟的啞口無言,尷尬的搖了搖頭,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人最怕固執,老蘇的固執深入骨髓,並非三言兩語就能動搖他的執念。

“你說的是常識,大家都懂,別想干擾試聽,爺爺我不是小孩,古玩行的彎彎繞繞我門清。”

你方唱罷我登場,大有堂門口聚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