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謝承應隨著沈清韻回到房間,本應互相依偎著傾訴相思之情的兩人,如今卻沉默地快要溺亡。

謝承應眼神低垂,平日裡豪爽不羈的性子如今也像個小女人一般扭捏,心內十分掙扎。

終究是自己對不起清韻,自己該死。

陪顧雲芷回到府宅,早已是一片廢墟。曾經受過顧老爺救命之恩的鄉民自發為顧老爺一家立碑安葬,將他們葬在了一塊能綠樹成蔭的高地。

顧雲芷面對親人皆逝去的現實,悲痛欲絕,情不能自已,聲淚俱下。

一連幾天都茶飯不思,自己在旁照顧她,發乎情,止乎禮,從未有逾矩。

然而那晚,一直心情低落的顧小姐帶著酒來到自己房間,要自己陪她解千愁。見她傷感苦悶,便陪她喝了幾杯。

她自顧自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立著為家人報仇的決心。而一向酒量不錯的自己頭卻越來越昏……

醒來發現自己與顧小姐在一張床上,當即懊惱不已。

可木已成舟,她已是無家可歸,孤苦伶仃之人了,自己若是再丟下她,那真是豬狗不如了。

如今自己也無法再狡辯,“清韻,是我酒後亂來,做下了錯事……,對不起,你打我罵我都行。”

沈清韻強壓住心裡的噁心,還真是冠冕堂皇。上一世酒後胡來丟了性命,這一世酒後始亂終棄?

怪自己太相信他了,一顆心完全交給他,如今才會痛得這麼徹底。

“道歉有什麼用?能讓她消失在我們的感情中?還是能讓我接受她,與她共侍一夫?”

謝承應眼底的痛苦溢位,他無法回答她。

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一切都是假象!你怎能失信於我?

沈清韻將臉瞥向一邊,不讓他看見自己沒出息的難過。

用盡最後的力氣說“你走吧,她更需要你陪!”

便不再理他。

謝承應呆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沈清韻揚高聲音喚道:“靜月!”

靜月聽到叫喚,推開門見著僵持著的兩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承應輕嘆一聲,嘴唇微微顫動著,最終還是起身向外走去。

靜月關上門的剎那,沈清韻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勁地向下落。

夫人因強忍情緒而咬破的嘴唇,微微顫抖的身軀,止也止不住的眼淚。

靜月也落下淚來,夫人心中的苦楚該有多深啊!

輕輕抱住夫人,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希望能讓她好受一點。

沈清韻終於哭出聲來,放下所有偽裝的哭出來。

“如果我知有今日,我寧願之前死在婚禮上,也不要這如鯁在喉的恩義。”

沈清韻哭的稀里嘩啦,邊哭邊發洩著心中的委屈。

“你說,我是不是傻?上輩子被欺騙,這輩子還是被欺騙。簡直是愚蠢!”

“靜月,我的心好痛,好痛啊!要不我就忍一忍?不就是共侍一夫嗎?也不是沒經歷過。”

“靜月,你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怎麼就這麼難呢?”

……

沈清韻也不知哭了多久,說了多久,哭累了,便趴在靜月身上睡著了。

靜月只是靜靜地聽著,輕拍著夫人的背。

直到夫人睡著了,她才扶著夫人躺在床上。

睡吧,睡著了就不委屈了。

雖然自己不大懂夫人的有些話,但一路看見將軍和夫人走過來,也多少能懂夫人心中的難過。

她明白,夫人是不會願意與人共侍一夫的。但夫人的心交出去了,還能收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