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山呼吸有些困難,張著嘴,像是缺氧的魚。

每次呼吸,也不知道是氣管還是喉管,發出嘶嘶的響聲。

“好。”他就說了一個字,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嗽聲一旦開始,就很難停下。

沈清如趕緊去倒進碗裡一些熱水,準備給陶山喝。

寡婦卻已經聽到動靜,從她屋裡,直接就衝了進來。

趙和平一直躲在床下,這時候自然是屏住了呼吸。

“小山,你怎麼樣了?別嚇娘啊。”

寡婦的聲音顫抖著,估計是被驚醒,眼睛在黑暗中看不見,所以摸索著,先去點了煤油燈。

而在燈光亮起的時候,陶山正巧咳出了血。

“啊——!”寡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清如也吃了一驚。

“陶山,你這種情況不能再耽誤了,必須要進城找大醫院,檢查病因好好治療。”

“相信我,我家在城裡,多少有些關係,可以給你聯絡好最大的醫院,最好的醫生。”

陶山救她,她當然不能見死不救。

寡婦爬起來,撲到床邊,嗚嗚的哭。

“小山,小山,你不是前兩天好一點兒了嗎?怎麼又嚴重了呢?”

“你可千萬別嚇娘啊。”

“要不咱們進城,進城說不定真治好了。”

她顯然是把沈清如的話,當成了救命稻草了。

陶山喘著粗氣,半晌說:“不了,我怕死在半路上。”

他的身體,折騰不起,說不定還沒出村就死了。

要不是人之將死,他也不會真的善良到救沈清如和趙和平兩個人。

臨死了,反而怕遭報應。

寡婦也知道這一點,眼淚又嘩嘩的流了下來。

站在旁邊的沈清如,還有床下的趙和平,心裡也有些不好受。

幸好,陶山緩了一會兒,似乎好一些了。

過了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寡婦怕兒子出什麼意外,就寸步不離的守在房間裡。

困了就趴在床邊睡覺。

這可苦了趙和平。

他在床底下可不敢睡著,所以不停的掐自己大腿。

幸好到了凌晨的時候,陶山醒了,好歹說服寡婦回屋去睡了。

等天亮,寡婦就去找了九婆婆,又討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燒成了灰,沖水給陶山喝了。

喝完這東西,陶山整個人似乎真的好轉了一些,咳嗽也沒那麼嚴重了。

不過,等到晚上的時候,陶山等他娘去睡了,卻小聲的跟趙和平說:“趙知青,你做好準備,明天晚上就逃走吧。”

“我這身子,怕是支撐不住了。”

“要是撐不過明天嚴重了,到時候九婆婆肯定會帶人來,萬一看到你,你和沈知青就都完了。”

這樣就算趙和平逃出去被人捉到,他也能保得住沈清如,不至於兩個人都完蛋。

“好。”趙和平答應一聲。

確實不能再等了。

如果真要進來外人,但凡是有點兒疑心,檢視一下床底,就什麼都完了。

到第二天,沈清如就找了紙筆,寫了一封信,交給了趙和平。

“這封信,你回城以後,就送到第一軋鋼廠,找宋為民宋書記,把這封信當面交給他。”

“信送到,別的你都不用管了。”

“等我回城以後,我會去找你的。”

她是不是能脫困,就取決於這封信是不是能送到。

趙和平接過信,貼身放好,小聲說:“你放心,我一定把信送到。”

做好這一切,就等著晚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