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倒先站起來伸了個大馬金刀的懶腰,卻並不急著先去救人。

他先對著鏡子挽上那根全身上下最值錢的玉簪,細細揩去眼角兒的吃麼糊,再將道袍打理體面了,這才往木桶那兒走去。

顧舊心想,難怪郡主放著那麼多老道士不找,偏尋這個妖道了。

實話說,齊倒這一身打扮,還真是挺能騙人的。

顧舊不大能瞧得清人的長相,甚至看不清齊倒的異瞳。

不過,能復活顧舊,他的確也算有些本事。

昨天剛知道自己是需要齊倒放血養著,今日顧舊便注意到齊倒手腕上,纏著的帶血布條。

可即便手上有傷,齊倒的力氣也還是不小的。

他微微俯身,打洗澡水裡抄起了顧舊的長腿,結結實實那麼一抱。

隨著稀里嘩啦的流水聲,冷冰冰的顧舊就到了他臂彎裡。

齊倒似是嫌棄他溼,雖然抱著,卻隔了自己的衣裳老遠,也很規矩地不瞧他的身子。

實際上,顧舊並沒能脫得了褲子,那白壽衣褲就緊貼在下身,可也不甚雅觀 ,衣褲打溼就近乎透明起來。

齊倒跟個君子似的撇開目光,卻猛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嗯,今日倒是香了,泡了一宿,你那老相好也應當滿意了。”

他正欲把顧舊擱在椅子上,顧舊卻突然把一隻手捏在了他的肩頭。

齊倒抱著他驀地愣住了,那股茉莉香趁機竄進他鼻子裡。

“道長,你的僱主給了多少錢,我給你,可否……別送我過去?”顧舊揚起臉來忐忑地看著他。

顧舊還有自己沒辦完的事,有人正在等著他,他不能過多耽擱在郡主那邊兒。

齊倒歪唇笑了笑,“顧大人,我知道你是正二品左都御史,有得是錢。可你不知道,你的家底已經都讓人抄了個乾淨,付不起自己這復生的福金了。”

他自顧自將顧舊放在圈椅裡,像對待貓狗兒似的,給他擦著長髮。

“更何況,天大地大,你以為能逃去哪裡?你還想跟我一輩子?”他伸腳一勾,就給顧舊扔了一條被子。

顧舊從自己被抄家的事醒過神兒來,抱著那床被子,心想,這還真是“一輩子”。

“顧大人,你那老相好那麼好的地方,我們也是託你的福,才能去住上七年,你還不知足了?”他拿起梳子,去桌子邊兒上找小好。

那小好從一進來,就閉著眼睛一口一個地塞著點心,哪兒也沒看。

老闆娘鑑於他們給的金子,一早便殷勤送來了幾樣茶點。

齊倒順手搶著塞了兩塊兒到嘴裡,好像生怕大胃小好一個也不給他留。

他一個師兄,竟叼著點心,開始給小好分發縫兒。

那印子分得真是直溜,左邊梳個小圓髻,右邊再梳個小圓髻,兩邊還各垂下兩縷小辮兒來,梳得一絲不苟,把小姑娘打扮得可愛極了。

顧舊心道,這樣的手藝,即便是他們家老嬤嬤,也是沒有的。

他這一手伺候人的把式,又是跟誰學的呢?

可那小好閉眼吃著吃著,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是渾身一激靈,趴在了桌上!

齊倒嘴裡的點心瞬間落了地,手裡的梳子也扔到了身後。

“小好!小好!”他表情一瞬間變得嚴峻起來,綠眼睛更是綠得發黑,“草!”

他立即把小好嘴裡的東西摳出去,將小丫頭打橫抱起來,足尖點地借了個力,旋即快速半飛到了床榻邊。

他極輕緩地將她放到枕頭上,掖好了棉被。

隨後,他細緻地解開了小好的衣領盤扣,把小好的頭偏了過去。

他復又拿起一旁的布巾再放在她口角上,應當是要等著接她吐出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