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舔了舔唇縫兒,“師兄,別忘了,交了貨,我要吃松風樓的大燒鵝!”

想到拿錢吃大燒鵝,就不那麼害怕了,她眼睛提溜亂轉,偷瞄了一下那殭屍。

才剛藉著外頭的月光看清了一眼,小丫頭就暗道,“喔,我那天荒爺,好漂亮的死人吶!”

他雖然慘白,卻丁點兒也沒有扭曲的死態,也還沒來得及長出屍斑。

桃花兒眼迷離,懸膽鼻白皙光潔,下頜線條近乎溫柔,脖子卻纖長好似鵝頸。

著一身雪白雪白曳地的衣裳,像是一片兒纖纖白雲,合該掛在天邊兒上。

就是味道嘛,確實不好聞……

齊倒一搖鈴鐺,“蹦著吧顧大人,道爺帶你去洗洗身子!”

話說到一半,他自己都覺得彆扭。

前頭雙腿蹦著的顧舊悠悠道:“齊道長,我何時才能變回正常人?”

現在這會兒半夜三更,街上也不會碰見什麼人,這麼冷,連個活物都不會有,所以蹦著也不用避諱了。

“急什麼?七年,你每日……都還得喝血吶。”齊倒說著,把後半句話給嚥下去。

喝什麼血,他沒敢告訴顧舊。

顧舊:“七年?”

齊倒走到客棧旁,一把推開門,又對著顧舊繞了三下鈴鐺,“行了,先走進去,別嚇著別人,給道爺我找麻煩。”

“嗯。”顧舊如今受制於人,作為一個殭屍,實在沒有什麼不聽話的資格。

這客棧應該是京城裡頭最最破的,但是論理說,他們也照樣住不起。

柴房總能安置一宿,再給這小書呆子扒光洗洗,明日交了貨,就能搬進皇宮了。

京城地界寸土寸金,齊倒靠算命卜卦掙不了幾個錢,師妹小好這丫頭還齁嘴饞。

“師兄,我餓。”小好拉拉齊倒的手。

齊倒心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從布包裡掏出一把大米,“來,嚼吧,香著呢!”

小好含淚接過這一把做法事的大米,嘎嘣嚼了一個。

嗚,牙疼……

那跑出來接待他們的老闆娘眼皮子都在打架,心情明顯不快。她打個哈欠,“啊……只有上房,愛住不住。”

齊倒斗笠下綠眼珠子一亮,猛一拍桌子,“你們這兒連柴房都沒有?堂堂京都的客棧,連柴房都沒有,還開哪門子店了?”

老闆娘一聽他這番狗屁言論,這會兒終於把眼睛睜開了,想看看這不講理的小王八蛋是長了幾個腦袋!

可老闆娘一看他的綠瞳,當即滿臉的晦氣和恐懼湧上來,身子往後一倒,瞬間貼住了牆面。

“妖……妖……”

此時,又不知從哪兒飄來一股古怪的屍氣,她吸吸鼻子當即傻在原地。

老闆娘又驚又怕,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像中邪了似的。

顧舊心道,小妖道這麼兇,竟還說不讓自己嚇著人家,也不知道是誰比較嚇人呢。

齊倒抿了抿嘴,閉上眼睛把頭往邊上撇,挫敗道:“哎算了,走走走走。”

他手裡一直搓著衣角,滿臉的煩躁溢於言表。

小好不想走,“師兄,可是我冷……”

“冷個屁,走,先去別家吧!”

齊倒這一轉身,身後居然傳來鐺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拍在桌子上了。

“老闆娘,勞煩您開兩間上房,我朋友自西域遠道而來,需要洗洗風塵。再勞煩給燒些熱水來,辛苦!”

齊倒震驚地一回頭,看見小書呆子似乎從隨葬的壽衣口袋裡,掏出來一錠金子。

他姿態雖僵硬,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矜貴清雅。

掏錢的果真最是瀟灑,怎麼他方才復活這人之前,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