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是草原上的戰士,怎麼可能去給漢人當隨從?”

“嗓門太大了,”陳平撓了撓耳朵,有些不滿,“草原上的戰士這麼慫?看看,一聽要進城,你都要嚇尿了。”

“閉嘴!”咆哮聲越發大了起來,“你們這些漢人雜種,肯定是有什麼詭計!我要見主官,我要對質!”

“處死了一個千戶,三個百戶,主官的臉色都沒變過,”傳令官神情平靜,“你一個小小部落的牧民,敢違背主官的決定?”

身材高大的蒙古漢子已經下了馬,站在馬旁臉色變換不定,他有心想說自己不是牧民而是部落裡身手最好的獵人,能開兩百步弓,打得豺狼馴得烈馬,但一想到這兩天軍中傳說的那個喜怒無常的軍事主官,他只能無聲的張張嘴用沉默來表示自己的反抗。

只可惜傳令官並沒給他太多時間,大概也是被這莫名其妙的命令弄得有些煩,直接用鞭子指了指陳平:“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你的上官,隨他入定遠城,一切以他的命令為準。”

撥馬就走的他居然還來得及留下最後一句話:“主官說了,他要是死了或者失蹤了,你也不用出城了,明白?”

高大的蒙古漢子臉色又變了變,一旁負手看著軍營風景的陳平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

草原年輕人的意思很明顯,陳平的身邊必須有元人,不管是不是為了防止陳平拋下小侍女逃跑,都算是在他身邊插下了一顆釘子。

所以別看傳令官交代的東西好像是以陳平為主,但陳平知道自己和這蒙古漢子不過都是那年輕人隨時可以放棄的一個計劃罷了。

定遠缺水,這個情報很容易打聽到,元軍圍城,城內必然人心惶惶,陳平的計劃是建立在這兩個點上的,可行性很高,所以年輕人和那些元軍將領才想讓他試一試。

就算是不成功,定遠該圍還是圍,不過是推遲幾天攻城罷了,這幫畏戰的元軍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阻攔?

所以說到底倒黴的也就陳平和蒙古漢子而已,成功了功勞不一定有,失敗了命就一定會丟在定遠城裡。

眼看傳令官已經走遠,蒙古漢子還是呆呆的站在原地,陳平走上前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叫啥來著...巴爾思?怎麼,沒聽清?要不要我再給你複述一遍?”

巴爾思這才回過了神,一把撥開陳平的手,忍著怒氣開口:“不知道你用什麼詭計騙過了主官,但我不會聽你號令的!”

陳平掏了掏耳朵:“是,是,不聽就不聽,不過你最好找個有水的地方看看自己的臉,再想想看定遠城裡是批什麼人,再做打算。”

其實蒙古人南下,過了這麼多年,在相貌上大部分元人和漢人已經很接近了,平日裡最能分清楚身份的是服飾和待遇,但巴爾思顯然不是開始漢化的元人,飽經草原風沙的臉上頂著粗獷的絡腮鬍子,不出意外的話,肯定一進城就會被發現。

所以陳平很不懷好意的笑了笑:“聽說草原上現在以漂亮濃密的鬍子為美?看你這鬍子,養了不少年吧。”

“正好趁這個機會修一修,都快生蝨子了,不過若是你草原上的老相好不買賬,可別怪到我頭上。”

“你...”巴爾思臉上的刀疤都氣紅了。

“動作快些,一點鬍子算什麼?”陳平抬頭看向高大的定遠城牆,“進城之後才是重頭戲,等著脫一層皮吧。”

......

天色漸暗,定遠城外的元軍已經開始安營紮寨,看架勢顯然是要把圍城進行到底。

打仗這玩意,從來都沒有個定數,經過了初期的對峙和紮營,後面的城池攻防戰就全看雙方將領的本事和心意了,從古至今夜襲破城的故事不知道有多少,顯然起義軍裡也有人懂這個,所以城牆和門樓上依舊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