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要開拔了,還是不肯說?”

馬上的年輕人輕輕的揮舞了下馬鞭,深呼吸了一口雨後的清新空氣,對著站在一旁的陳平笑道。

陳平的笑容很諂媚,面對著集結的數千元軍軍陣,還有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腳步聲,他已經失去了昨晚侃侃而談時候的讀書人氣度,抱了抱拳:“安身立命所在,有些謹慎,還請將軍諒解,等到了定遠城下攻城之時,草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現在不願意說,也不是不行,”年輕人的語氣很溫和,“五個千戶所,四千蒙古軍三千漢軍,去打一座只有四千叛軍的小城,說起來都有些欺負人了...不過你說的不錯,士卒的命也是命,能少死一些,總歸是好的,這也是我願意留下你命的理由,而且還答應了你事後銷案的要求,我想你應該也清楚。”

他掃了一下遠方和軍列格格不入的囚車,失笑道:“也別怪我有些沒風度,畢竟我要是不想成為一個笑話,那麼最好還是動動手段確保你不會跑。”

陳平的目光也看著那輛囚車,小侍女在裡面坐著朝他揮了揮手,陳平的笑容有些苦澀:“應該的,應該的。”

一旁的傳令官開始集結,年輕人開始有條不紊的頒佈軍令,陳平識趣的束手退了幾步,站在滿天的喧囂裡靜靜的聽著。

能看出來,他昨晚對於年輕人的評價還是有些片面了,這不僅是個極其聰明的人,能看出來對於軍事也還算是行家裡手,一條條軍令傳下去,還算是把整個集結起來的軍陣指揮得井井有條。

好歹是要造反,陳平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衝鋒陷陣的猛將,他是幹不了的,運籌帷幄的軍師估計也有點夠嗆,但誰讓他有脫離於這個時代的長遠眼光,還知曉歷史走向呢?所以只要在朱老哥起兵的時候率先投效,然後時不時出場當個以後在史書上有幾句旁白的角色就夠了,至於開國六國公什麼的...陳平沒想過,也不敢想,因為朱老哥是出了名的喜歡秋後算賬給後人鋪路,到時候爬得太高能不能活下來都說不清楚。

所以陳平這幾年對元朝的軍制也是有了些瞭解的,大概是因為一路從草原南下打下中原的緣故,元朝的軍制從根本上就體現了對漢人的不信任,首先是把軍隊分為蒙古軍和漢軍,聽名字就知道是由什麼人組成的,再其次就是兩種軍隊之間的區別待遇,那可真是天差地別,說起來就讓人心寒。

負責護衛宮廷,守衛京畿的,是蒙古軍;每年軍械戰馬優先配給的,是蒙古軍;餉銀待遇比漢軍優厚三倍不止的,還是蒙古軍。

所以陳平當初聽到的那笑話還真沒錯,要不是擔心漢人死光了中原大地上的土地沒人種,蒙古人早玩當年那一套把城屠光了把土地拿去放牛羊。

而蒙古軍的軍制,很簡單的分成了萬戶所千戶所百戶所,雖然不知道後世大明的衛所制度有沒有從中吸取什麼啟發,但就現在看來,蒙元的這個軍所制度還真是有點意思。

能不有意思嗎,才幾千人組成的軍鎮,就涇渭分明的分成了五個部分,亂糟糟的沒個正形,儘管人人著甲騎馬,看起來氣勢倒是挺足的,但和旁邊甲冑簡單連匹馬也沒有的漢軍比起來,這軍紀簡直是天壤之別。

估計當初定下元朝軍制的那些皇帝也想不到,這些年事兒全給漢軍幹完了,當初縱橫天下無敵的蒙古騎兵現在也變成了這幅窩囊樣子。

只是陳平的目光看起來卻是沒幾分戲謔,他只是看著那些手持長矛靜靜站著等待軍令的漢軍們,心裡在想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攻城戰會是怎樣的局面嗎?

如果他沒猜錯,騎兵是不會下馬攻城的,而在蒙古人看來,蒙古軍的戰鬥力肯定是比漢軍強的,那麼這些漢軍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就很明確了--他們就是炮灰,是攻城中最先死的那批人。

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