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很淺的陳平又一次被牢房外面的腳步聲驚醒,黑暗中他的一雙眼睛微微睜開,靜靜的打量著在牢房外面巡邏的獄卒。

身後的小侍女靠著他已經睡得很熟了,身體的正常需求告訴陳平他需要進食飲水和睡眠,但陳平知道現在不是奢望這些的時候。

大概穿越者都會有這種通病,當你以往的見聞遠遠領先這個時代的時候,看這個時代的任何東西都會帶著天生的優越感,陳平也是這樣,所以往前推這四年,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很矜持而且驕傲的憧憬著自己混出頭的一天,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低賤的死在牢房裡。

他費勁的分泌了些唾沫滋潤了一下乾涸的喉嚨,準備叫住外面那個漢人獄卒,說出自己盤算了一整晚的說辭。

但另一個人的到來打斷了他的動作。

“...要提犯人?可有文書?”

“瞎了你的狗眼!來的可是元人!”

“元人也不能...這位可是重犯,縣太爺說了的,是軍中那邊交代...”

“就是軍中要的!縣太爺?縣衙都沒了的縣太爺也能和軍中較勁?”

身份對比終究壓過了程序正義,獄卒有些不情願的回頭看了一眼在熟睡中的少年和侍女,掏出了鑰匙開啟了牢門。

裝作熟睡被驚醒的陳平很快被提出了牢獄,黑布罩頭,押上囚車,連續的顛簸中,陳平的心中終於有了些驚慌,因為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顛簸為什麼會持續這麼久。

如果是提審,不應該走這麼長的路;如果是殺頭,看起來元人也不會吃飽了撐的把他提出來大費周章運上囚車。

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好身邊一直靠著的小侍女給了他一些安全感,陳平推翻了原本盤算的計劃,開始緊張的思考起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變數。

等到了目的地,是凶神惡煞的劊子手,還是要主持正義的提審官員?

如果是提審,那還有周旋的機會,如果是劊子手,那就真的是絕境了,自己該怎麼從大刀下面把自己和小侍女的命給保住?

然而都不是,等到頭罩被扯下,陳平只花了很短的時間就適應了那兩盞不算明亮的燭火,還看見了燭火旁正看著文書的年輕人。

年輕人是典型的元人相貌,好像呼吸都帶著草原上的青草味兒,他的樣貌很俊朗,身上的皮甲也彰顯了身份的特殊,因為這玩意兒到了這個時代說到底是華而不實的東西,一般計程車卒將領都不會穿著這不能防箭的玩意兒出來亂走。

年輕人放下手中的文書:“既然是讀書人,為什麼要以下犯上襲殺元人?”

陳平確認了小侍女還在自己身邊,微微放下了心,他收回眼神看向年輕人:“這位...將軍,草民實在是不得不反抗,草民本想花錢消災,息事寧人,但那位軍爺看上了草民的侍女,還一口咬定草民是反賊的奸細...”

年輕人愣了愣,往縮在陳平身後只露了半張臉的小侍女瞧了瞧,轉向一邊的侍衛:“下面當兵的都已經這麼飢不擇食了?”

侍衛訕訕的沒敢說話,陳平的眉頭卻是挑了挑。

自家侍女,容的別人指指點點?看你這年紀,你他孃的要不是生的好,憑什麼你在上面坐著老子在下面跪著?

但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陳平也只能沉默無言,等待著年輕人的下一句話。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人把你提過來?其實一開始看到卷宗的時候,我是讓他們殺了了事的,畢竟接下來的事情還很多,這些破事真不值得我浪費心思。”

“草民不知。”

“因為讀書人是不會暴起殺人的,尤其是漢人讀書人,”年輕人似笑非笑,“這些年在大都我見過很多讀書人,別說殺人了,殺雞都提不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