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嬰兒並沒有害怕,還“呀呀”幾聲,雙手握著劍刃,它的眉毛一頓,臉蛋皺成一團,長劍頓時斷開幾截,斷劍當哐幾聲掉到地上,花精把幾截斷劍和劍把扔出窗外,皺眉望著這小嬰兒。
小嬰兒坐了起來吃手指,天真地望著花精,兩妖四目相對良久,小嬰兒睡眼惺忪含著手指睡著了。荔平望著這小嬰兒,把它手指從嘴裡拿出來,它過了一會又含著,荔平玩上癮,又把它手指拿出來,小嬰兒不滿意,在睡夢中又把手指含了進去。荔平不說話,施法把一條軟毛毯蓋在它身上,用雙手上下刷臉說:“行吧,行吧,老子當做善事,積功德,早日飛昇。”
自從荔平收養了小嬰兒之後,她每天都很忙,某一天她讀著人間的話本,覺得話本里的男女主角名字都很好聽,她思索了片刻,在話本選了幾個字,唸了一遍又一遍:“田耕逸。”
小嬰兒坐在地板,歪了歪頭:“呀?”
“呀什麼呀,你的名字就叫田耕逸。”
荔平把話本放好,然後在房子外面的草地上練習劍術,她雙耳的耳墜未曾搖晃,遠處一棵小樹應聲而倒,田耕逸似乎很有興趣,兩隻白白胖胖的腳丫搖搖擺擺走出大門,吃著手指看荔平練劍。
“滄海明月!”荔平把對面一大片草地劈出一條半米深的溝,她滿意地笑了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嗯,不錯,今天又深了。”田耕逸又“呀”一聲,像只小鴨子走到荔平身邊,他想夠荔平的劍,荔平彈了彈他的腦門,田耕逸立刻雙手抱頭,不讓她彈。荔平的笑聲穿透山谷,枯燥的日子終於有點色彩了。
田耕逸一日三餐吸食花蜜,日子一日一日過去了,轉眼田耕逸已經變成一個調皮多嘴的小童。星夜裡,他跟著荔平躺在瓦背屋頂,他總是滑下來,屋頂的瓦片一塊塊往下跌,荔平會用長藤把瓦片從半空中抓回來,然後用長藤抽打田耕逸,自己則在一旁悠閒地喝酒。
一開始田耕逸總是被抽得小腿一道道紅色痕,到了後來,瓦片也不往下掉了,也不用被荔平打了,他偷喝荔平的陳釀,又惹來一頓打。
他也喜歡跟著荔平後面摘鮮花,在太陽底下跳過小河,還學會了荔平的小伎倆,他也修煉出自己的藤了,他每次跳過小河都會手癢捉魚,捉了又放,放了又捉,荔平忍不了他的調皮勁,又是一頓打。荔平喜歡敷鮮花面泥,他也跟著,荔平十分嫌棄。荔平睡到巳時,他也睡到巳時,一點都不尊師重道。
田耕逸不愧是萬年老樹孕育出來的曠世大妖怪,他和荔平生活了一千六百年,把荔平畢生所學全部學會了,唯獨錦瑟譜最後一招“滄海明月”不能參透。他已經長成人類十七歲小青年的模樣,豔麗與英氣同時揉合在他一身,他穿著一身白衣,手握著劍的時候,荔平覺得他是時候下島修煉去了。
“小鬼,你是時候下島修煉了,窩在島上也練不出什麼樣子來。”
荔平把琵琶琴豎起放在膝蓋上,左手先轉軸撥絃三兩聲,後輕攏慢捻抹復挑,一曲意境清雅的琵琶曲繞著山谷空洞的上空,田耕逸不言語,最後跪在荔平面前磕了三個頭。
荔平也不言語,意在琵琶。
一曲盡。
她送了一把劍給田耕逸,這把劍劍身澆鑄鍛造七七四十九天,把蝴蝶谷最古老的老樹靈魄注進劍身打造而成,名為木清劍,木清劍認了田耕逸做主人。從此劍如其人,人如其劍,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田耕逸揹著荔平給的劍和做買賣的錢出島,他用法術隱藏了自己的氣息,扮作凡間的一個劍客。他剛到陸上,一團陰影快速移動,一條巨型銀龍從雲端遊走過,田耕逸眯著眼望天空,未等看清,哪裡還有龍的身影,那條龍尾把雲朵都打散了。
他下島去的第一個地方是人稱劍術第一的武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