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走到三五步的距離後各自停下,劉箕面帶微笑盯著這對父子。

梟九的兒子迎著劉箕的目光,瞪著一雙大眼。

梟九卻是雙目中精光一閃,連忙迴避過劉箕的眼神,低下頭去。

劉箕想和梟九攀談幾句,無奈自己不會東胡話。烏日善說匈奴話可以,烏桓人的話他也是不會講。

“小公子是從朔方郡來?”梟九一句不太標準的漢話,把正在思考如何和他交流的劉箕嚇了一跳。

“老丈會說漢話?”劉箕一邊張口應著一邊暗暗心道:剛剛那異樣的眼神,再加上這梟九會漢話,要說他不是衝著自己來的肯定不可能。

“小人原在塌頓族中時,常與漢人打交道所以也粗淺的講幾句漢話。”

梟九彎著腰,態度謙卑。

“公子既生在富庶繁華的大漢,如何跑到這荒涼的草原來了?”梟九小心翼翼地問道。

劉箕望著低眉順目的梟九,心中困惑解去了七七八八。

兩族相伐各自死傷必然慘重。

即使實力更強的塌頓部慘勝吞併了郝旦部,大部分青壯都歿於這場爭鬥的話,那也是得不償失。

既然知道郝旦的金餅得來於近日入族的漢人,那就摸清底細,要把自己這棵搖錢樹拿下才是正經。

如若得了錢,說不定塌頓會放棄自己吞併郝旦的念頭,轉而密報大頭人,聯合匈奴兵去討伐郝旦。

郝旦和鄔青必會被斬殺。

至於漢人的存在定會成為一個秘密,自己到時候就是他塌頓砧板上的肉了。

自己有價值的時候應該還好,若被勒索完了金錢,少不了還得受上一刀。

想到此處,劉箕心中已有了應對之策。

“吾雖從朔方出關,但並非朔方人士。小可世居京兆,今歲家中父母故去族內叔輩欺我年幼欲害我姓命謀我產業。

幸而有忠僕相護,保我和夫人帶了些浮財領幾個僕婢逃了出來。

族叔勢大,我舉告無門又怕他派人斬草除根,只好一路北逃,就到了這塞外暫時蒙郝旦小帥庇佑。”

劉箕回著話,同時仔細注意著梟九的反應。

梟九依然低著頭,看不到其面目的表情。

梟九的兒子瞪著大眼聽故事一般直勾勾地望著劉箕。

見梟九無甚反應,劉箕嘆口氣繼續道:“還好先父遠慮,臨終時囑咐我說他留有一批財物在遠離家鄉的秘密處,以備我不時之需。

如今我已派了幾個心腹家僕去到那個地方取了財物回來。等那批財物到手,在這草原也可保我一世無憂了。”

聽到眼前這位漢人小公子還有大批財物,梟九的肩膀微微一抖。

這點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劉箕的雙眼。

“原來小公子也是落難而來。”

梟九說著慢慢抬起頭,小心地打量了幾眼劉箕低聲道:

“小公子要尋庇佑,何不去一個大部落。這郝旦部人少力微又得罪了大頭人丘力布,實不是長待的好去處。”

劉箕哈哈一笑,拿出幾分少年人玩世不恭的派頭道:“既是如此,老丈一家怎麼也跑到這郝旦部來安身?”

梟九面部抽動了一下,回道:

“小人一家因和本部小帥塌頓結了仇,實屬無奈才來到附近的郝旦部暫時存身。”

“那塌頓害了我小妹姓命,又擄走我家人。以後我定要投到更大的部落,找機會幹掉塌頓報仇。”

梟九身後的年輕人用生硬的漢話狠狠地道。

“還有這郝旦部,接納我們不情不願的,還把我們的帳篷安排到了部落邊緣。以後我若得勢,也不會饒了郝旦。”年輕人面目猙獰、目露兇光一字一句地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