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張權,掌天下之刑獄,司理法以量刑。作為如今法家傳承的儒修代表人物,他的內心是驕傲的,也是迷茫的。因為法家學說的特點,在修為的境界上,最初的修身境,和齊家境對於法家的儒修來說,完全沒有瓶頸。所要做的就是通曉本朝律例,熟記歷代案綜,明辨是非堅守法度,做到一以貫之的不斷自我肯定,便可按步就班的達到齊家之境的最高深處,他現在所處的就是這個境界。

但是不知是詛咒還是理論上的桎梏,法家一脈的儒修,在過天地橋,溝通天地之時,幾乎都會卡在問心劫上。據他所知,歷史上的前輩先賢,沒有一個成功渡過過天地橋。換言之就是齊家境的儒者便是法家一脈的天花板,這也就導致了同朝為官的,其他儒修皆是鴻儒,修為遠高於自己。再加上他是平民出身,沒有任何世家大族的背景。故而在朝堂之上,它基本是一個孤臣,沒什麼談得來的同事,更沒有志同道合的好友。

大軍出征後的幾天,手上的事也少了些,忽然就想起了城外十里,那處小屋。那一夜妖族的騷動雖然道門之後給瞭解釋,也給予了可觀的賠償。但是這處小屋的神秘之處,道門卻隻字未提。只是在掌教帶隊回山門之前,派人送上禮物,並言及這是一位前輩高修的隱居之所。按說法家的人不該有那麼強的好奇心,可但凡是法家的儒修,對隱秘之事的探究欲,很無語的皆是無比強烈。好像在信仰之中,陰謀之事就是天敵,必除之而後快。而這小屋的主人,正好勾起了他的探知慾。抱著探一探虛實的想法,這一日他喬裝儒生,隨身的小廝扮作書童,二人沿江而行,來到了江邊小屋附近。

一路行來,讓他感觸良多,沿途所見,田畝之中荒草稀疏,農家子弟衣衫單薄。可是到了小屋附近的上河村境內,農家田畝裡,溝壑縱橫看似地龍翻身之後的場景,卻又有規則齊整的形態,如果說是地龍翻身,那痕跡就有點過於違和了,細問農夫才知道是他們口中說的小先生講的,深耕細作可以有效的恢復地力,防治害蟲提高莊稼的收成。

而後在村中,又聞得小童嬉鬧間,背誦著從未聽說過的歌謠,什麼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跟著小童邊聽邊走,不知不覺的沉浸於其中,小童一遍一遍的背,他也跟著一遍一遍的聽,這種看似詩歌卻又截然不同的歌謠,每一句細想都有著很深的道理,或是對世間萬物的定義歸類,或是對先賢哲理的總結歸納,或是對學術學派的深度重構,或是對賢者大儒的歌頌品評。聽起來每一句都是深入淺出,卻又朗朗上口,對他來說簡直是奇聞寶典般的存在。

可惜的是小童在背的只是一小段,顯然他們還在最初的學習階段,在讓小廝奉上些糖果小吃之後,他才知道這些歌謠也是小先生教的。雖然拿了他的糖果,但是這些小童發現陌生人在打聽小先生,一鬨而散的,吵嚷著要去告訴小先生。本就受不住好奇心的驅使,這下不得不登門拜訪了。

來到了那日的小屋之外,就看到了剛剛那群小童乖巧的站在屋邊,偷眼瞄著屋裡的動靜,而屋裡也傳出了有人交談的聲音。

說話之人,正是和蘇懷古一起研究對講機的,那個元嬰期靈寶道人。

“晚輩臨下山門之時,執事長老曾有言交代,前輩在此清修無事不得打擾,想必鍾南山的那位師弟,也收到了同樣的叮囑,機緣巧合之下有幸得前輩指點,完成了晚輩多年夙願,也感謝前輩賜名這‘小靈通’日後必能在修行界大放異彩,每每想到這法器的前景,晚輩就按捺不住,迴歸山門之心。故而昨日,傳信回宗,請另派師弟到此輪守,想必再過個三五日,便會有師弟來此換輪,冒昧之處,還請前輩見諒!”

在屋外聽到對話的張權,點頭默許,看來道門說的此地是一高修在隱居,並非妄言,兩處聖地皆派有弟子在此守護,此人在道門之中份量著實不低了。而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