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淑妃投胎去了。劉宗回陽間時雞啼已過三遍,天尚未全亮,他躺衙門值事房思忖道:“這日夜兼程,細數也有一月未曾回家,今日便回去看看。”他快步出了衙門。

剛進家中小院之門,一股杏花香撲鼻而來,劉宗想道:“杏樹已開花一遍,為何五月中旬仍有杏花開二遍之理?”他步近前院上房,只見月光下杏花開滿枝頭陣陣花香溢滿小院。他推門進屋點起燈來,屋內異常整潔,他記得出門時,太過匆忙併未收拾桌面,此時一摸竟一塵不染,杯盤排列有序;再看那炕蓆上還疊著一張新的藍白被單。他詫異道:“不知誰進了這小院?把屋裡屋外收拾如此乾淨?莫非是那小妖?不會的,這些決是女子所為。”他躺下炕便又沉沉睡去。

覺正昧時,忽感覺炕邊有人立著,猛得睜目乃是一女子,粉衣衩裙,臉如鵝蛋,一雙杏眼直勾勾的看著劉宗,劉宗嚇了一跳道:

“汝是何人,為何在我屋中?”

女子笑道:“我是你門口那棵樹的樹精。”

劉宗坐著道:“那樹有百年之久了,樹如何又能成精?”杏花精笑道:“這樹立在這塊土地上已有千年之久,汝老祖父安居在此並不捨得砍伐掉,因此這也是吾家。”

劉宗站起作揖道:“原來如此,那汝也有千歲了。請問現已五月,為何這杏樹卻繁花依舊?”

杏花精道:“花期變化之數不定,就算五月突長繁花也不甚岀奇,何況這本是吾真身所在與別處花必有不同。”

正當倆人對話,門被開啟,劉宗一看原是那黃鼠小妖,那小妖伸個懶腰道:

“吾在柴門安歇,忽一陣怪風吹動門扇,追來原是這杏花精。”

杏花精扭頭道:“汝是何處小妖?”

小妖道:“吾乃是五竹嶺上烏水洞人氏。大名烏盆”

杏花精笑道:“原是烏鴉精徒孫。”

烏盆呵斥道:“你一個精怪為何在吾姐丈房中?”

杏花精笑道:“這是吾家,吾為何不能在此?”

烏盆笑道:“那門口杏樹才是汝家。”

劉宗看向倆人道:“莫吵。”杏花精瞪了眼烏盆道:“告辭。”她離了屋。

烏盆在桌邊坐下倒水喝,劉宗看著他道:“這天都亮了汝還不走。”烏盆道:“這天亮不亮與我何干,我是小妖又不是鬼魅怕甚日頭。”

劉宗道:“汝為何在吾家不走?”烏盆道:“吾姐讓吾在此看家。”劉宗道:“這衛生都是汝姐搞的?”烏盆道:“正是——她晨時來,晌午走。”

劉宗厲聲道:“爾等怎可私闖民宅。”烏盆道:“大官人天天不在家,吾們替汝看家還有罪啦!汝該付我工錢。”劉宗甩手道:“汝快走吧,吾不告爾等私闖民宅就夠好了,別賴在這。”他匆匆岀門回了衙門。

剛進,黃都頭道:“押司,下嶺村一案已結,共十一人被捉,其中魁首乃是一手撐天。”劉宗道:“極好,此事吾已弄明——這倆案並一案思路沒錯,那吳天鵬向來是劫富扶貧,斷沒有殺害平民之理,加上他習慣用一條鑌鐵錕,又怎會用刀犯案,把案宗呈上來,吾上報知府。”

黃都頭從腰間扯下一案宗遞上,劉宗開啟看道:“結案供詞寫得好。”黃都頭拱手道:“謝押司,那吾告辭了。”劉宗坐下把下嶺村案宗前後又看了一遍。

話說這次劉宗出來,又有多日不曾回家,躺在值事房中,因天氣炎熱身上幾日未曾換洗一股臭味。本想回家一想那柳一娘興許在哪,他更有了那躲避之心。覺正昧時,門外進來一小孩,他定睛一看,原是那烏盆走了進來,他近床榻邊道:

“吾姐讓你回去。”

他坐起道:“不回。”

烏盆道:“你如不歡喜她便把話說清楚,免讓她存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