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他抱手抱腳,一動不動,呆呆地看著。
不過也就幾分鐘吧,他一點一點,半蹲半站,兩手分開,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有個閃失,惹大災大難。
他相當緊張,擔心人家陷入了險境,提心吊膽。
又過一會,嘿,沒事啊,讓開,看你幹活癢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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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話沒說,上前就是一陣亂撈,那才叫熱鬧。
上面拉盤子帶碗,下面踢桶砸盆,不時左邊撈到右邊,再從右邊推回左邊,“哐哐”直響,熱火朝天。
你們搞清楚了啊,我可不是隨便的人,我在這忙得不可開交,豈是為了一口白食,滾遠點,別耽擱我。
然後扯根火棍,急急巴巴,上挑下撈,將火堂燒成鋼爐,紅通通地,蛋湯也能燒個三公分厚的黑鍋粑。
眼看青煙嫋嫋,這才稀里嘩啦,一邊退火,一邊嚷個不停,“啊,這,實在不好意思,啊,真的太忙了。”
前前後後一番做作,可有可無上竄下跳,沒多一會,自我感覺相當良好,似乎也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到得此時,他彷彿理所應當,不急不慢,爬上火鋪頭,扯根凳子,又抱手抱腳了,猶如菩薩等待上貢。
留得一堆爛攤子,也不管了,他已經萬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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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長長地鬆口氣吧,再漫不經心,忙活這大半天了,啊,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時間,咱也休息休息。
“那啥,那小夥子,你也動一下嘞,我坐會兒。”
當然,也不能讓他久等了哈,否則還有更絕的。
特別是人算不如天算的時候,主人家壓根就不急他,先整理整理,菜少了,再弄兩個,他得開始絕招。
看看門外,再望望天,聲聲嘆息不止,哪哪的活兒還沒幹完呢,心焦如焚啊,還不曉得怎麼個搞法。
那無奈的神情,千篇一律,就連眼珠子,也一直盯著鍋裡,睜得鼓大鼓大,和牛蛋相當,就那樣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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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唐雪竹熬好油,他摟著孩子,等了一個鐘了。
就那天氣嘆了七次,山上的活兒唸了五回,唐雪竹這才退火,找來漏瓢,撈出油渣,放在備好的盆子。
然後謹小慎微,輕輕抓得兩片,放在嘴邊一陣反覆吹過,這才小心翼翼,遞給小慧兒,交待她抓好了。
還不忘磨牙費嘴,再三叮囑,剛剛出鍋的啊,相當燙,務必小心,你得慢點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那孩子遵循叮囑,慢吞吞一手抓得一片,樂不可支,跑出堂屋,開開心心,邊喊邊跳,四姐的可香了。
“三叔,你咋不吃?”她又回過頭,問三溜子。
“孩子喜歡吃做玩,我們不吃這個,”三溜子嚥了下口水,把素持齋,“這有啥吃的,幾十歲的人了。”
他停了停,又直勾勾地盯著那一盆油渣,“唉,這一輩子,啥好吃的都吃過了,你以為還是三歲娃娃。”
“你吃嘛,”唐雪竹勸他,“剛熬出來,蠻香的。”
“香也不要,這油渣也合適哇,要加些白菜煮一會,或是酸辣椒爆炒,再放些生薑、蒜,那才是味道。”
隨即若有所思,“得用點小火,再煮個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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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竹看了看他,莫名其妙,也豁然開朗了吧。
媽的,這些人,壞透了,說他一家子,早就斷油了,原來都是謠言,就這口氣,哪是沒油下鍋的樣子。
瘦死的駱駝比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