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地睜著眼睛,每一下喘氣都帶著刻骨銘心的劇痛,他張了張嘴,宋懷顧趕緊附耳貼過去。

“你是真心的嗎?”

他說完這句話便合上了雙眼,氣息越來越微弱,宋懷顧不敢耽擱,連忙放下他抬起右手,最後一朵保命的本體梅花即刻成形——又被人掐斷在了最後關頭。

宋懷顧驚詫又憤怒地轉過頭去,只見是鬱幾言那張悲天憫人的臉。

他掐著宋懷顧的手腕:“本體梅花一共三朵,你靈力乾涸,最後一朵凝完,能不能救活裴辭冰兩說,你是徹底別想活了。”

宋懷顧彷彿沒有明白他是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但已經不重要了,他將自己從鬱幾言的掌心裡抽出來,反手握住他的袖子,攀著他想要站起來。

“你別動,你這腿斷了,裴辭冰那靈力能保命,但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可能毫髮無損……”

“救救他。”宋懷顧根本沒在乎他腿到底是斷了還是麻了,只是拽著鬱幾言的衣袖,“救救裴辭冰,求你救救他。我只能穩住他的心脈,我靈力不夠了,再不救他他心脈斷了就沒辦法了,我靈力不夠了。”

他說“我靈力不夠了”的時候,顯得那般無助又痛苦,鬱幾言從沒見過宋懷顧慌張成這般樣子,一時百味雜陳。

“你先坐下。”鬱幾言蹲下來掐住裴辭冰的脈搏,對方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越來越微弱的心跳顯示著裴辭冰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但蒼梧醫館治百病,這種時候鬱幾言更不能手忙腳亂。

他當即散開金針施診,期間還分了個神把一枚補充靈力穩固元神的藥扔給了宋懷顧。

“你再不吃這藥,你就要在本體裡睜眼了。”鬱幾言擺開靈陣護法,“宋公子,留著自己的命才能救別人,裴辭冰有我,你先顧好你自己。”

宋懷顧含下那枚藥:“……他還好嗎?”

鬱幾言的背影一僵,但還是實話實說:“我不能騙你。很不好,那麼高摔下來,得虧他修煉多年根基穩固,又有靈核靈力護體,否則別說命了,你能不能找到個全乎的屍首都是個問題。”

宋懷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再出言。

不知道究竟過去了一刻鐘還是半個時辰,亦或是一個時辰,鬱幾言都顯出了幾分臉色蒼白的預兆,宋懷顧盯著他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和表情,半分神都不敢出。

末了,鬱幾言手掌一揮,數十枚金針頃刻握回他的掌心。

“怎麼——”

鬱幾言搖搖頭:“……不成了。”

“咣——”彷彿有人掄起重錘給他後腦勺狠狠地來了一記,砸得他往前一歪,狠狠地擰住了裴辭冰的手腕。

“不會的……不會的……”他的手開始抖,“小裴、小裴!裴辭冰!裴辭冰你看看我,你睜眼睛看看我——!”

裴辭冰的四肢開始發涼,就連頸側的動脈都顯得那麼脆弱,宋懷顧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試圖將那些流失掉的溫暖補回來,一遍又一遍地用自己的溫度來捂熱他的手掌。

這雙手曾經親手劈斷過他們成親時用的荔枝樹,也曾將他緊緊攬著逃出狼妖的老巢,更在上元佳節為他點燃煙火滿城、為他帶上耳墜,試圖撥開重重火海帶他回家。

這雙手也曾引箭搭弓將矛頭對準了他,也將他禁錮住當成一隻籠中鳥雀,張狂過、放肆過、發瘋過……終究還是在最後的關頭,將手掌輕輕攏在他的頭上,護住他性命安康。

這樣一個裴辭冰。

這樣一個讓他又愛又恨的裴辭冰。

“他才二十一歲……”

他還那麼年輕。

“他怎麼可以死呢……”

他怎麼就會死呢。

鬱幾言看著他這般模樣,無聲地嘆了口氣:“你要是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