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枝春(一)

◎宋懷顧被他緊緊擁入懷中。◎

這三年彷彿彈指一揮間, 又好像過了好久好久。久到溫棠已經從一個小孩子長成了少年,一柄長劍在他手裡瀟灑又奪目;雲衣也從一個只會牙牙學語的嬰兒長成了小丫頭,天天追著溫棠屁股後面要揪禿他的劍穗。

萬妖城風景依舊,裴辭冰對著那棵枯死的梅樹也已經等了三年之久。

這三年他沒有過好任何一個春節, 因為這一天在他眼裡從來都不是節日, 而是一種倒計時, 每過一次就代表著宋懷顧醒來的日子向他靠近一分。他迫切地希望過完這三個年頭,希望一睜開眼睛便是三年之期已過,那棵枯死的梅花樹開出了新春的第一枝花朵。

期間,林故淵曾帶著他拿不準的事物來找過裴辭冰一次,老實講,他乍一看根本沒認出來他哥是哪個,那個意氣風發的裴少宗主也好, 那個高高在上、陰冷危險的裴宗主也好,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一個略帶絕望的背影, 那身玄衣給他籠了一層夕陽西下般的滄桑。

林故淵打理事項都井井有條, 只有一些事項太大拿不準主意需要兩個人一起參謀參謀, 於是裴辭冰和他商量了兩個時辰,最後正事說完了,林故淵沒有走的意思,裴辭冰也沒有開口催促他回去。

兄弟倆就這麼靜靜待著,末了, 還是裴辭冰先開的口。

“小林子,你說, 我是不是天生帶點兒什麼背字兒。”

林故淵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你原來不是這麼信命的人。”

當時雲衣還在一旁盪鞦韆:“辭冰哥哥,你不是知道懷顧哥哥三年之後就會醒來嗎?為什麼還是悶悶不樂的呀。”

卻沒想到,那也是一切一切的絕響。

他們同在一片夜幕下,遠遠地不知哪裡放起了煙花,他們想的是同一個夜晚。

“我原來是不相信, 可是你看, 我的父母、我的發小、我的愛人……沒一個我留得住的。”裴辭冰低頭的時候一縷額髮散了下來, “留下來的都是算計我的,姜昭越、於聞洲……我也只剩下個你了。”

*

又到一年上元節。

林故淵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憋了回去,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那才是一切一切的開始。

裴辭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無聲地嘆了口氣。

“三年,好長好長啊。”

裴辭冰只能扯扯唇角:“謝謝姐。”

裴辭冰抬頭看著那棵乾枯的梅樹,樹幹上的裂痕是他不敢想的疼痛。

其他都是空談。

後來唐梨也來找過他,自從薄野臨死後她大病了一場,的確,身邊共事多年的朋友一夕之間變成生死仇敵,誰都會不適應,只是病好後她又是那個風風火火的梨花妖,看著裴辭冰頹唐的樣子還給他鼓勁兒來著。

“可我相信他。我會等著他。”

“到時候姐給你們包個大紅包!”

那是裴辭冰正視自己心意的第一晚,或者說,他還顧著自己的面子之類的不肯低頭,卻按捺不住想要湊近宋懷顧的那顆心,他想要給他驚喜,想要送他一場別開生面的禮物。

唐梨和扶影他們喝多了,醉意朦朧間又提起當年那場震撼修真界的荊州城煙花夜,她大著舌頭去指裴辭冰,醉眼什麼都看不清楚,走近了才發現撲了一場空。

期望是一回事,實現又是另一回事。哪怕他清楚地知道宋懷顧哪天哪時哪刻哪瞬會回來,他也只期望能到的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讓他抱抱這個人,讓他摸摸他的心跳,讓他感受到他的體溫,他這顆心才算是能夠真正落實了。

裴辭冰不知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