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故人夢（六） (第1/3頁)

第十九章 故人夢（六）

◎“他是我——”“朋友。”◎

溫定蘭單手撐著傘，小鹿即將撲進他懷裡的那一刻崴了腳，連滾帶爬地摔入他的懷抱，他半蹲下來，迎頭接了少女滿懷，風雪傳來他帶笑的嗓音，一如往昔。

“哎喲，看看給我們小鹿嚇的，怎麼了這是？有人欺負你了？”

他帶笑的眼睛掃過橫七豎八的屍體，五指在小鹿雪色的髮間穿插撫摸，平息她的懼意，抬眸的那一瞬，千萬雪花的盡頭，露出宋懷顧那雙淺紫色的眼睛。

溫定蘭愣了愣，然後攬著小鹿站起來，露出個驚訝的表情：“……阿顧？”

宋懷顧彷彿被雷擊中了一般，整個人猛地一晃。

阿顧，阿顧。

蘭哥，你要是走了。這世間再沒有人叫我阿顧了。阿顧再也沒有家了。

宋懷顧呼吸驟然粗重起來，冰冷的空氣在他的胸腔裡積壓、碰撞，然後又順著嘴巴撥出。他難過得喘不上氣，只能死死壓著翻湧的情緒，定定地看著溫定蘭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

別過來。

宋懷顧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原來如此。”溫定蘭抬手拍了拍裴辭冰的肩膀，觸碰的那一瞬，裴辭冰明顯覺得自己的靈核不自覺地顫唞了一下，“你們怎麼來這兒了？”

“對，這裡風景多好啊。青山綠水、白雲藍天，地勢也高，能將四周看得清清楚楚。可惜了，這古宅多年沒人住佔了好風光。我就盤下來了。”溫定蘭伸了個懶腰，“我走一步你退一步，幹什麼？又跟我鬧脾氣？”

目光相觸只有短短一瞬，他們什麼都沒有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完了。宋懷顧先垂下眼睛。

“閣下是……？”

“這是你的宅子？我從來都沒聽你提過。”

這是裴辭冰第一次見溫定蘭本人，與上次冷冰冰的牌位大有不同，眼前這人會呼吸，是溫熱的，那雙眼睛裡漾著淺淡的藍紫色，像是一束鳶尾花開在眸子深處。

宋懷顧輕輕吐字：“朋友。”

裴辭冰猛地回頭，對上宋懷顧冷靜下來的眼神。

溫定蘭卻輕輕擋開他的胳膊：“你與阿顧是朋友？”

“他是我——”裴辭冰理直氣壯的“道侶”忽然卡了個殼兒，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薄野臨面前都能理直氣壯地跟宋懷顧擺架子，可在溫定蘭面前，那股“孃家人”的審視意味猝然重了幾分，壓得裴辭冰理不直氣也不壯了起來。

雪色遮擋住他的一部分視線，自然也看不到宋懷顧眼眶裡氤氳的水光。

溫定蘭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然後瞭然地點了下頭：“啊——原來是天水臺少宗主。我與你有緣。”

是了，按照虛無之境的時間而言，宋懷顧一直在溫定蘭身邊長大，沒道理忽然蹦出來個連溫定蘭都不知道的道侶，如宋懷顧所說，溫定蘭極其聰明，即刻會發現破綻，屆時想動手出去，難上加難。

宋懷顧只是輕聲說：“沒、沒有。”

別過來……

“不就是上次偷吃了兩塊帶給你的桂花糖麼？我就嚐個味兒，阿顧，我怎麼教你的，要尊老愛幼的知道不？不許那麼小氣。”

“天水臺，裴辭冰。”

“行了，都別在這裡站著了。”溫定蘭一掌拍在裴辭冰後背，搡了他一個趔趄，“今天風雪大，我做東，給你們弄個古董羹吃。”

但裴辭冰就是不痛快了，鬼知道為什麼。

“溫公子。”長臂一伸，裴辭冰攔住了溫定蘭的去路，溫定蘭彷彿才注意到他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後客氣地笑了下。

裴辭冰皺皺眉：“什麼？”

“等一下。”

溫定蘭疑惑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