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沈執清推門而出。

他邁步走下臺階,從這眺望遠處能看見流雲臺。

那晚在夢裡,嵇宴好像就站在那裡。

九曲迴廊,沈執清走了過去,腳步頓在了霧凇之下,微微仰頭伸出手碰了碰樹枝。

素白的衣衫倒映在湖水之上,幾近和月色融為一體,唯有手中的燈,如暗夜之下的螢火。

寂靜的夜色之中,沈執清想到此前的事情喃喃出聲,“他們都說,流雲臺是離神最近的地方。”

“可有人能告訴我,這世上可真有死而復生之法?可真能夢迴過去?”

四周靜落無聲,無人回應。

沈執清放下手,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笑了笑,執燈離開。

*

沈執清回到相府的時候已是深夜,他掀簾走下被浮春扶著下了馬車。

浮春有些擔憂的詢問出聲,“爺可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嗎?怎麼去了這麼久?”

沈執清攏了攏衣服,低咳了兩聲,“無事,找東西罷了。”

浮春:“爺東西可找到了?”

沈執清將卷宗拿出晃了晃,“藏得還挺深,被我找出來了。”

“這下可了了爺一樁心病。”浮春執燈在前,“夜已深,我送爺回屋。”

沈執清頓住腳步,視線落在一側,“他怎麼樣了?”

浮春趕忙回話,“大夫看過了,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沈執清抬了抬手,“鑰匙。”

浮春皺眉,“爺這天太晚了,您要不明天……”

沈執清勾了勾手指,“鑰匙給我,你先回去。”

浮春見人執意如此,沒敢反駁,將鑰匙從一旁小廝手裡拿來,給了沈執清一份。

沈執清調轉腳步,衝著關了宴朝歡的屋子走去。

*

柴房陰暗潮溼,推開門就能嗅見一股子發黴的氣息。沈執清抬袖揮了揮,就看見屋內的柴火被整理在一側,角落裡放了一張小床,人睡在上面。

沈執清邁步走了過去,能瞧得對方面上蒼白,連唇上的血色都淡了淡。

沈執清伸手探了探對方額頭。

有點燙,應是受傷所致。

今日之事他不得不這麼做,宴朝歡藉由君後進了他這相府,卻沒有向對方傳遞訊息,這件事一次兩次可以糊弄過去,長此以往,張全一定會發現端倪。

宴朝歡幫了他,他得替宴朝歡兜這個底,他這次罰了他,也能讓君後那邊的人知道他宴朝歡口中說的話不假,他相府的訊息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至於這府上細作,也能借著這件事試上一試……

沈執清將手抽了回來,剛要伸手去掏藥瓶,哪知胳膊卻是被人扯住。隨著宴朝歡的翻身,沈執清的胳膊被壓在懷裡,跌倒在對方身上。

緊閉著的長睫近在咫尺,冷香氤氳撲鼻。

沈執清有一瞬間的怔愣,腦海裡冷不丁的想起那日在雙喜樓中的吻,耳廓紅了紅。

寂靜的夜裡,屋外突然傳出來腳步聲,沈執清猛地驚醒,將胳膊從對方手中抽出,從屋子裡走了出去。

“相爺?”

沈執清一抬眼,就正對上偷偷摸摸找上來的玉離,“你怎麼在這?”

玉離飛快的將手裡的的藥藏在身後,仰頭看了看天,“我……我睡不著,出來看月亮。”

“倒是爺,你怎麼也在這?”

沈執清微微側目朝著身後的屋子看了一眼,“本相怕人跑了,來看一眼。”

玉離:“可是門上有鑰匙啊。”

沈執清:“……………………”

就非要拆穿他,這地呆不下去了。

沈執清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