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寵愛

嵇宴手指在快要接近那白皙的脖子時,耳邊似是又響起那日夢中對方央求著要同他和好的聲音。

聲色軟軟的,讓人不忍拒絕。

嵇宴的動作頓住,他逼著自己從那脖子上移開,伸手將沈執清從車內抱了出來。

太輕了。

抱在懷裡,幾乎沒什麼重量。

很難以想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與他在那波譎雲詭的朝堂上,敵對了整整五年。

這一刻,一股子難以明狀的心緒在心頭蔓延。

嵇宴深吸了一口氣的同時,感受到靠在他胸膛之上的人動了動。

嵇宴呼吸突然一窒。

正如浮春說的那樣,他害怕沈執清突然醒來因他的自作主張而同他鬧。

他睜開眼,入目所見就是嵇宴那張略顯鋒銳的面龐。

嵇宴垂下眸子提醒出聲,“手。”

他就這麼招搖著,去上了朝。

嵇宴皺緊了眉頭,指尖什麼時候嵌入掌心刺破出血,他都未有察覺。

沈執清。

他進相府不過三四日光景,沈執清就叫了三四日的大夫,似乎是日日如此,往後年年亦如此。

懷中的人就像是一碰就碎的泥塑娃娃,此時殺人是趁人之危,他嵇宴做不出來。

沈執清改了口,“宴朝歡。”

沈執清這才意識到他還握著對方的手腕,而嵇宴的手中握著沾了水的帕子,看樣子是要給他退燒。

沈執清將話嚥下,眨了眨眼睛。

嵇宴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抱著人回了翠微閣。

抱著對方的手突然有些不自在,嵇宴低頭去看,卻只見躺在懷裡的沈執清像是個貓咪似的動了動了身子,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感受著掌心的溫熱,浮春抽回手,“相爺想必是路上吹了風受了寒,這會頭又熱了起來。”

嵇宴垂眸:“好。”

他口中無聲的咀嚼著這個名字,似是要將這個名字打碎了在口中一點點的碾磨。

稽宴想,沈執清攥著他的手很緊,還很涼。

沈執清有些尷尬將手鬆開,“我以為你是要……”

*

身前似是有人將手伸向他,沈執清皺緊眉頭,一把握住了對方的腕骨,聲色沉冷的坐起身,“你要做什麼?”

誤會了。

她眉頭蹙起,轉頭看向嵇宴,“宴公子還勞煩您快些帶相爺回屋,我去叫大夫來。”

明明此前叫過無數次,可只有這一次不一樣。

殺他。

被送進來的這些侍妾們,哪個不是眼高於頂,也只有眼前這位,看上去謙卑體己到像是個可以託付事情的。

縱使如此,沈執清的手卻依舊冷的厲害。

浮春見人堅持,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帶著一眾僕從從屋內退了出去。

“宴公子。”原本守在院中的浮春不放心,追出來看。在見到沈執清未醒,沈執清心裡長舒了一口氣。

他現在不想跟沈執清吵架。

寬大的長袖滑落,嵇宴一眼就撇見沈執清細白的腕子上那未褪下去的紅痕。

不,不對。

嵇宴眸色深了深。

這是要做什麼?

沈執清不太習慣陌生人的觸碰,他想要向後掙動,嵇宴就坐在床邊,不讓他動。

嵇宴鬆開手,衝著人微微躬身,“相爺身邊需要人,浮春姑姑若忙,可先離開,我留在這便是。”

讓外人見了,怕不是還以為他欺負了他。

嵇宴目送著對方離開,方才敢直起腰身,掀開簾子走到床榻邊,居高臨下的將人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