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曾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和裴昭雪走到這個地步。

對比她的精神煥發,裴昭雪那裡則像是一株梨花樹被積雪壓彎了枝頭,整個人周身都縈繞著一股壓抑低沉的氣息。

陽光照在他身上,溫度卻無法傳遞到他結了冰霜的心房。

今日和離過後,沉鳶便不需要再回他們在京城的新宅了。

偌大一個宅子,日後將不會再有女主人。

崔邵這時從西側長廊過來,發現沉鳶和裴昭雪過來了,兩人手裡且還都拿了個張文契,立馬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來這裡的男女,一般不是登記成婚,便是登記和離。

兩人已經登記過成婚,那來這裡,便只能是和離。

他看著二人手中那張異常順眼的和離文契,在沉鳶離開官府後跟了上去,叫住了她。

“小鳶兒。”

沉鳶回眸,見是崔邵過來了,佈滿愉悅神色的漂亮眉眼愈發舒展:“你今日也來這邊辦事,這麼巧?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說,若是有空,直接上我馬車吧。”

崔邵看出她的如釋重負,唇角跟著被帶彎了些。

他看了眼一旁神情落寞的青年,問她:“那裴宰輔這邊”

兩人雖然才和離,但以前作為夫妻的情分好歹還是剩了點。

他倒是很想直接上位,卻怕把握不好分寸,惹得沉鳶生厭,只好小心翼翼些。

沉鳶看了眼正盯著他們這處看的裴昭雪,告訴崔邵:“我已經與裴昭雪和離了,日後如何都不再與他相關,你不必多慮。”

有了她這話,崔邵放心了,直接跟著她上了馬車,放下馬車車簾時最後往外看了一眼。

裴昭雪,好像還盯著他們這裡瞧。

從來都是玉骨天成的謫仙郎,這會兒瞧起來卻莫名狼狽和黯淡。

給人的感覺,很像一隻被人丟棄的名貴狸奴。

沉鳶坐好,自然也藉著崔邵未放下的馬車車簾看見了這一幕。

只是她卻並未將視線停留太久,很快彎唇看向崔邵,和他說起來話。

彷彿對她來說,馬車外的男人對她來說只是一株被她視線一掃而過的草罷了。

“駕!!”

車伕一扯馬匹韁繩,馭馬駕駛馬車緩緩離開。

車軲轆碾壓在地面才落的新雪上,發出咯吱咯吱聲。

裴昭雪立在寒風中,聽著這道聲音,總感覺有什麼東西也跟著一起被碾碎了。

“沉鳶”

他面上一片涼意,回過神才發現不自覺落了淚。

墨二在一旁看著很不是滋味,問他,可要跟上那輛馬車?

“主子才和少夫人和離,這崔邵就湊過去,能安什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