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被燒燬後還沒有來得及重建,一座塌了角的殘房內傳出陣陣咳嗽聲。
外城有難民救助營,至少可以遮風避雨,但珵玉不願意去,他不想見到裴映以外的任何人。
漏入屋子的寒風吹得燭火搖搖晃晃,兩人的影子映在牆上忽大忽小,沒個定型。
裴映將一件厚重的氅衣披到珵玉身上:“我去給你抓藥,等我。”
說完,不放心的又看了看寡言的珵玉,才轉身邁進黑暗裡。
珵玉裹緊氅衣,背靠著冰涼焦黑的牆壁,昏昏沉沉的耷上眼皮,喉嚨裡一癢又悶聲咳嗽起來。
“珵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
他睜開眼,恍惚的看到一個黑影,問:“是安懷嗎?”
卓修璟蹲到他身邊放下食盒,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這麼燙!我給了裴映銀票,怎麼不租個屋子?”
他想馬上揹著珵玉去找大夫,可他不能這麼做,連來見這好友,都不能明目張膽。
珵玉嘆息著搖了搖頭:“沒人敢租。”
卓修璟問出口,也覺得自己是說了廢話,顧四春既然安排了府兵守著他準時乞討,又怎麼會由著他住好房?估計整個悃京的酒樓客館都是不許他進的。
卓修璟開啟食盒,裡邊是珵玉曾經最愛吃的東西,他都記得。
還冒著熱氣的銀耳羹遞到珵玉面前:“吃點暖暖身子。”
珵玉半轉開頭,有些哽咽:“不餓。”
卓修璟將碗硬塞到他手中,說:“你振作一點,你母妃,還有我,還有裴映,我們都不會不管你。等我回來就會想辦法把你們送到永安去,去找你二皇兄,天高皇帝遠,你就還是逍遙自在的關顧允。”
珵玉低頭喝了一口羹湯,一粒豆大的淚珠掉進碗裡,接著兩滴,三滴.....
珵玉喉間唔唔的哭出聲音,羹未喝完,他越哭越大聲,索性放下碗,將頭埋進雙膝間嚎啕大哭,像是要將胸中的委屈和痛苦全發洩出來。
悃京河邊摸黑趕路的行人側耳聽了聽,一身雞皮疙瘩,小跑起來:“這地方還真他孃的鬧鬼吶!”
關止因收了線頭,繞了三圈才捆了個死結。在手上掂了掂這個大紅色的枕頭,滿意的笑了笑,依然頂著一口破嗓音問青竹:“還行吧?”
青竹看了看枕面上橫七豎八雜亂無章的綠線,露出個尷尬得歪臉斜嘴的笑:“小夫人,要不你還是去練劍吧。”
“有這麼糟嗎?”關止因用手摸了摸枕面上翠綠的一片,臉上還是笑盈盈的,一點也沒被青竹的話影響,“這竹子還行啊,他那麼喜歡竹子,就讓他天天枕著竹子睡。”
“小嫂!”卓佩嫻總是風風火火的沒個姑娘樣,才過了院門就張口大叫。
關止因迎了出來,炫耀的將枕頭展在胸前:“正好,來看看我給你二哥做的新枕頭。”
卓佩嫻也不看,搶過枕頭塞給青竹:“你先出去,我與小嫂說點事。”
青竹沒大沒小的撇撇嘴,心想三小姐能有啥正事?行動上卻不敢遲緩,抱著那個紅面配綠線的醜枕頭就出去了。
卓佩嫻拉著關止因進屋,關了門,插上門閂,還用手試了試打不開,才一屁股坐到關止因對面,驚魂未定的說:“不好了。你父王知道你住在二哥這裡了!”
“怎麼會?”關止因捂了嘴,吃驚的問。
“都跟你說了陸明浩不是好人!”卓佩嫻語氣責怪,也不想想她自己亦曾經覺陸某人彬彬有禮,若不是意外撞見青雲苑的學子非議她,哪會恨得牙癢癢?
卓佩嫻與關止因說了事情始末。
原來是關啟禾聽小五子說,陸明浩拿著尋七姐的告示在府門前,說是他知道七小姐的下落。關啟禾就跑去大廳窗下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