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看人還是挺準,金石確實不失他所望,短短七日就麻利辦好了差事。買賣手續,傢俱入宅,價格清單全都一清二楚,還幫著運了貨,做得面面俱到,讓人挑不出丁點毛病。

懷安驗貨無誤,按價給他結了銀票。

金石盯著銀票眼睛發光,兩手一拱,說:“謝懷老闆,祝您宅門大吉,生意興隆,以後有活別忘了照顧兄弟。”

懷安說:“如果我現在就有筆生意想讓你做,不過要跑遠途,你有沒有興趣?”

金石將銀票折了放入懷裡,說:“那得要看劃不划算了,還有,違法的昧良心的我可不幹。”

懷安拍了拍他的肩,說:“放心,你說的那些我也不幹。這生意做上了道,比你賣十年房子還賺,信不信?”

金石一聽,眼珠子骨碌轉。房子的買賣越發難做,他若不是帶著其他雜活,早就幹不下去了。這麼好的機會,聽聽又無妨。當下說:“信,怎麼不信?我請懷老闆喝兩杯去?咱們慢慢說。”

懷安回頭看眼擺放整齊的傢俱,像似看到卓修璟修長的身影坐那椅子上捏針穿紅豆之景,咧嘴笑了笑,說:“成,你帶路。”

酒至戌時,華燈四起。

威子守著屋門半步不離。

懷安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只淺酌了兩杯,卻仍面上發紅。

懷安有野心,他賣了許姿姿名下的酒樓商鋪悉數換成了田產,眼下他錢不夠,還形不成壟斷,但他會一邊賺錢一邊添地。許家有商業地圖,有已成形的商隊,那就是他最大的優勢,他還要金石去給他盤下盛產糧食的地,助力漠涸戰局,第一站就是永安!那裡佔著黔北南下的要道!他還計劃要聯手許真許易,他圖的是幾年後,全面掌握鄴國的糧食命脈。

懷安將威子叫進來時,金石已將自己灌醉,一口一個東家囫圇的叫著。

懷安奪過他手中的酒杯,擱到桌上,說:“先別急著改口,第一樁差事你得以金老闆的名義去做,事情辦好了以後再說也不遲。”

威子在門口備了馬車,懷安沒坐,盯著熟識的威子看了少頃說:“走一走,散散酒氣。”

威子頷首道:“是。”

慶州地廣,雖說不上繁華,但戌時的街道上仍然零星布著商販,嚷嚷的叫賣聲透著生活的氣息,往來行人總要多看幾眼這白衣似月的公子。

懷安走在前邊,腰背挺直,柔月覆光於長衫頗顯得清冷,他淡淡的說:“給我說說你家二公子吧。”

威子沉默半晌,問:“公子想聽什麼?”

卓修璟留下威子時交待,從今後懷安就是他的主子,主子在哪他便要在哪。

秋風乍寒,吹起懷安鬢邊龍鬚髮絲,他想起卓修璟的白髮,繼續走著,說:“說說他近幾年的事。”

威子看著公子的側顏,心裡更加愧疚,若不是知曉了小夫人的死訊,二爺也不會將這與小夫人有幾分相似的男子當做替身,悃京城上提刀斬百敵的將軍竟成了斷袖!也不知侯爺會不會打斷二爺的腿,嘆了口氣,說:“老侯爺過世後,我們就改口叫二爺了。”

威子糾正懷安的稱謂,見他表情沒什麼變化,接著說:“三年前,二爺因為離京找小夫人,一去就是兩個月,回京就受到了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楚長祈彈劾,被銷了驍騎將軍的號,又遇到老個侯爺過世,那時起二爺就像變了個人。二爺明明守下皇城立了大功,老侯爺也是為守城受傷感染才死的,卓家世代都在為鄴國賣命,到頭來他卻因一點小事就被革職。”

說到這裡,他還是為主子一家的遭遇憤憤不平,是主子護住了悃京城,卻反而被趕了出來,即使到了漠涸那個戰亂不斷的邊塞之地,還得要賣命的護著鄴國。

威子臉上沉重起來,垂著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