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牛車的大爺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自己磕破的手,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就差給騎馬人跪下。撞了牛車的騎馬人不依不饒罵罵咧咧,甚至揚起馬鞭要打車伕大爺。

阮青蘿從地上爬起來,也不顧自己頭上包紮傷口的白布掉落,散著一頭烏髮,蹬蹬蹬走到騎馬人前,伸手抓住了騎馬人的腿,用力往下拉。

“滾下來——”

被阮家趕出來,孃的嫁妝被扣留,他們三房的東西都被劉氏扣下,偏大雪天被這個不講理的人撞倒。弟弟阮珂哇哇大哭,她憋著一肚子火,再不發洩出來就要憋瘋了。這TM的是什麼世道,真憋屈、難受。

騎馬人猝不及防,被阮青蘿拽住在馬上一個搖晃,差點掉下馬。馬嘶鳴一聲兩隻前蹄揚起,騎馬人死死拽住韁繩才沒有被顛下馬。騎馬人緩過勁兒,揚起馬鞭抽下來,阮青蘿躲過馬鞭,又一個虎撲,再次抓住騎馬人的腿,馬嘶鳴一聲向前狂奔,阮青蘿竟被拖行幾米。

“青蘿——”

“小姐——”

梅氏和鄭媽媽荷香驚魂未定大聲喊。騎馬人死死勒住馬韁繩,馬狂奔了幾米遠,總算停下來。阮青蘿被騎馬人一腳踹開,額頭的血滴在雪地上,分外醒目。

“找死——”

騎馬人跳下馬,想用馬鞭抽打阮青蘿,但看到阮青蘿白皙的臉上鮮血直流,馬鞭沒有落下。

阮青蘿咬牙站起來,手背擦了一把臉上的血。

“我想死?你下手啊——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撞了我的車,還想打死我?來啊——”

阮青蘿披頭散髮,額頭猙獰紅腫的傷口不斷往外流血,那張臉半邊白皙,半邊是血,分外慘烈。

“你——你不可理喻,明明是你們自己不小心......”

“呸——你說誰不小心?路是你家的?大白天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縱馬疾馳,誰給你的特權?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還是說你就是王法?”

“你,你個丫頭片子,你胡說八道。”

緊隨其後的馬車停下,馬車車門吱扭被推開,車廂裡很暗,只看到兩個人卻看不清長相。阮青蘿瞪了一眼馬車,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奴才,這奴才囂張跋扈如此,主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王才,不得無禮。你騎馬撞到人家牛車,還不快檢視有沒有人受傷?”

馬車裡傳來另一個聲音,“書海,去看看。”

另一個騎馬人下馬,幫著車伕把牛車翻過來,又幫著把箱子抬上車。還看了看阮珂。

“先生,這位姑娘受傷了。”

阮青蘿披頭散髮站在馬車前,鵝毛大雪落了她一身,頭上、身上都白了。阮青蘿冷冷看著馬車裡的人,那雙眼睛比這冰雪還冷。

“對不起,我的下人衝撞了姑娘,姑娘您宰相肚裡能撐船,大人大量,不要和他計較。回去我一定好好懲罰。”

“哼——”

阮青蘿冷哼一聲。

“說得比唱得好。”

但人家主子如此說話,阮青蘿也不能再強硬,畢竟趕牛車的大爺也有錯,剛才從桂花衚衕裡出來上大路,沒有觀察一二。

“王才——”

王才走到馬車邊。

“把這個給她,讓她去安和藥房找於為,處理一下傷口。再給她二十兩銀子。”

“公子,是他們從衚衕衝出來......”

“回去自己領罰。”

王才低下頭不再辯解,雙手接過車裡人遞過來的東西,喪著臉走到牛車旁。

“對不起,是我不長眼。這是我家公子的信物。請姑娘去德泰街安和藥房找於大夫,把這個玉墜給於大夫看,於大夫會給姑娘處理傷口。這是二十兩銀子,算是我們的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