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北里南曲甲五戶,晨曦的金色陽光拋灑在屋簷素雅的鴟尾和不知名的吻獸上,楊暜緩緩睜開了眼,預料中的頭痛如期襲來,隱隱覺得疼痛感似乎和以往宿醉時有點不同,只是一時間還分辨不出來,“靠,再也不喝酒了。”他不知道第多少次發著無用的誓言。有些迷茫的望著頭頂的樑架大叉手,看著陽光透過淡綠欞條的直欞窗射入屋內,細小的塵埃在光線的照耀下翻滾、跳躍,記憶如潮水般襲來,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便插入腦中和原本的記憶融為一體。

我穿越了……

不是異世界,沒有修仙魔法,如今是開皇十八年,結合前世並不突出的歷史知識和當下記憶,大致明白自己處於一千四百年前的隋朝,這不算什麼好訊息,雖然不記得隋亡於何時,但其只有二世比肩大秦還是知道的,既然還是開國皇帝的年號,那短期內皇權將會變更,傳說中荒淫殘暴的隋煬帝楊廣要上位,十多年後還有大動盪,十八路反王、李唐代隋。知道歷史變遷對於現在的處境並無卵用,穿越來時既沒有帶著隨身老爺爺,也沒有系統爸爸陪伴。

記憶中楊暜,生於開皇四年,為烈士遺屬,父楊博曾任太子麾下正七品,司功參軍事,奉命護送司農少卿崔仲方赴靈武修建長城時遭突厥人襲擊不幸身亡,母蘇氏驚聞噩耗早產生下他後血崩而死。父親為他留下平康坊這座宅院,還有七品官時得授的永業田兩頃,桑田二十畝,母親則留下利人市“青烜酒肆”一半的股份。對於剛出生的嬰兒來說,這些財產自然引得旁人覬覦,所幸太子仁義,委派父親生前好友,太子家令高平和舅舅蘇烜一起照顧他才勉強長大,舅舅蘇烜在利人市經營酒坊按月給楊暜分紅,田產則一直都由高平代為看顧。這時候跟太子牽扯上關係可不是啥好事啊,更何況是受了人家恩惠,有機會看能不能透過高平委婉提醒他一下鬥不過楊廣的事兒,權當做報答照料之恩,至於他要有什麼反應咱是不敢想,也不敢問。

摸了摸頭上的裹傷布,楊暜終於知道為何頭疼有點不一樣了,不是宿醉帶來的內傷,是騎馬摔出來的外傷,為原主默哀三分鐘。不過,要不是自己來了,這家人的戶口應該就登出了,根據《開皇令》,戶主沒了家裡的幾個奴婢是要充公的。身上蓋著的被子質量相當差,裡面不知道塞的什麼東西,時不時突破麻制被面的防禦扎到身上,又癢又痛。楊暜吐槽著公元六世紀落後的輕工業產品,不知是傷的太重失血過多,還是穿越後遺症讓他感覺有些眩暈。恍惚中,門口鬼鬼祟祟的探進一顆腦袋來,楊暜上輩子警惕的本能還在,裝作未醒過來的同時右手已經悄悄抓住了鐵硬的瓷枕,看清對方的長相,他鬆開了抓住瓷枕的手。這相貌猥瑣、身材矮小的人是父親當年的隨身呂華,當初年紀還小未能跟隨父親出征,除了性格上十分喜好裝逼外,對自己還是忠心耿耿的。過了半天見他只是盯著自己看,料想也沒啥惡意,於是輕輕地眨動了幾下眼,“醒”了過來。

“大郎,你終於醒了!”帶著驚喜和激動的公鴨嗓讓楊暜有點蛋疼,還好我不姓武。呂華宛如“哥布林”的長相搭配他臉上綻放的諂媚笑容,惡寒襲來,楊暜渾身雞皮疙瘩豎起。呂華自顧自的喋喋不休“大郎您可算是醒來了,昨兒個崇仁坊的神醫趙睿稱‘事有不諧’云云,分明是他居心不良,這兩日府上人心惶惶,生怕您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不會說話就閉嘴!”

“呃,小的也是關心大郎。”

“好啊,那為了表彰你的忠心,所謂‘君子懷德’,便賜你一個德字,以後你就叫呂德華好了!”楊暜惡趣味給‘哥布林’賜名,緬懷著自己的上一世。穿越前他畢業於國內最好的軍校,畢業後也算順利,年紀輕輕就晉升正團級幹部,但苦於出身平平,上面無人,苦熬多年也“進步”無望,眼看年紀就要到點不得不黯然選擇轉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