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的陰影下,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迎接她們入門,鎮定地取出客用拖鞋。

“請進吧,拖鞋在這裡換。”

餘光不自覺地瞥向那位貴婦人——雪之下姐妹的母親。她像一柄出鞘的名刀般立在玄關——想必,這位就是兩人的母親了。

她的面容冷峻而精緻,五官線條銳利;盤發凸顯幹其練與高貴的氣質……妝容淡雅但一絲不苟,唇色偏冷調,眉形鋒利,給人以不可侵犯的距離感。

穿著深黑色的傳統和服,站姿筆挺,動作緩慢而精準。

她的目光掃過客廳時,我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種被x光從頭到腳掃描的錯覺,讓人不自覺地挺直脊背。

“多謝招待,白影家的少年。”

聲音像冰層下的暗流,禮貌得令人毛骨悚然。

“哪裡哪裡,您客氣了……”

我感覺到了不得了的壓迫感……以及隱隱約約的被掌控的感覺……

真是位不得了的女性啊。

“寒舍簡陋,您坐這就好。”

將她們引至客廳時,老媽正沒正形地癱在被爐邊,看到來人竟笑嘻嘻揮手,另一隻手還放在白雪身上撫摸著它。

“啊啦前輩~好久不見哦~”

那態度要多懶散有多懶散。

雪母輕嘆一聲,眉頭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和服下襬如黑蝶斂翅般優雅收攏,隨後端坐著坐下:“天花,你在我面前還是端莊一點吧。”

“可是,反正裝端莊也會被前輩看穿嘛~”

“呵呵~”

兩人相視一笑的氛圍古怪得令人抓耳撓腮……總之,氣氛好不輕……輕,輕鬆嗎?

總覺得這兩人以前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經歷啊。

“那我就先去泡茶了。”

待我溜向廚房,直到拉門隔絕視線才敢鬆開發僵的肩膀。

這都什麼事啊……不過多多少少能猜到什麼就是了。

大機率是兩人以前認識,還是大學同學這樣?

這片刻喘息,讓我終於穩定心神。

別慌……這是我家誒,我慌什麼。

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陶瓷的冰涼觸感讓我稍稍回神,就像在確認某種安全感。

窗外陽光正好,但我的眉頭卻始終舒展不開。

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不過,雪之下絕不是會主動參與這種社交活動的人——除非有什麼不得不來的理由。

身後傳來推拉門滑動的輕響。

“喲少年,我們又見面了。”

陽乃不知何時倚在門框邊,指尖輕輕劃過牆壁,歪頭露出狡黠的笑容。

“要不要姐姐來幫你啊?”

我沒有回覆她的問題,只是伸手去拿櫥櫃裡的茶葉。

“你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呵呵~算是吧,怎麼?知道了之後就討厭起她了?覺得她一直在騙你?”

“我像是那種人嗎。”

抬起燒好的水壺,倒入茶壺中。

熱水從壺口傾瀉而下,蒸騰的霧氣模糊了我的視線。動作依然有條不紊——因為我很清楚,如果雪之下真的認識白影家,那第一次見面時她就該認出我才對。

而且——她那樣子可不像知道啊,雖然也有可能是裝的,但我覺得……雪之下她不會在這種地方撒謊。

所以我並不會因此改變我對她的態度。

說白了——

“我相信她。”

“呵~”

陽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手輕輕搭上我的肩膀。

“那~你要不要猜猜雪乃是怎麼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