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世子院子裡最是清靜。

李嬤嬤向來奸猾,一般這個時候不是躲下人房裡補覺,就是拉著其她婆子偷摸打牌。

沒了李嬤嬤的看管,其他丫頭、婆子也都懶怠鬆懈,一般草草幹完日常活計就自顧躲懶玩耍去了。

見無人發覺,白薇悄悄囑咐春蘭幾句,就偷溜出去尋母親。

已近中午,日頭火辣。

白薇在後院柴房找到了母親。

那個身著麻灰色粗布衣服的人正彎著腰撿拾地上劈好的柴木,一縷半長的髮絲垂落下來,遮住半張臉。

婦人白皙的臉龐上汙漬斑斑。

白薇心裡一陣酸楚。

記憶裡,母親都是衣著華貴、舉止嫻雅。

不曾想,人生如戲,一夕之間就落魄到如此地步。

白薇努力擠出一抹笑,喊道:“母親。”

“薇兒。”婦人手裡的柴木滑落,扭頭痴痴望向女兒,“你怎麼來了?以後不要來這兒了,讓人見了,又惹是非。”

婦人口裡這樣說,眼裡卻閃著點點淚光:“薇兒,你瘦了,讓你受苦了。有沒有人刁難你?”

“母親,我很好,小世子並不苛刻,也沒人為難我。”白薇眼裡湧出了淚花,拉起母親的手。

那雙曾經光滑細膩的手,現在粗糙不已,手背還有幾處皮肉翻著血口子。

沒有癒合的舊傷疊著新傷,想必是整日勞作留下的,加上經常碰水,導致傷口遲遲不能癒合。

“只是,母親你受苦了。”

“薇兒,娘只擔心你,只要你好好的,我吃這點苦,不算什麼。”

婦人拍著白薇的手,“以前有我和你爹,有溫家護著你,今後你須得堅強,再難,你也要撐住。溫家沒了。薇兒,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夜之間,溫家就遭此大難?聖上為何就認定我們溫家有罪?甚至不經官府審判定罪,就直接判溫家男丁死罪。

母親,你都知道什麼,一定要告訴我。父親之前有沒有跟你透露過什麼?”白薇拉住母親的手,目光灼灼。

父母一直以來感情尚好,父親若察覺到形勢不對,不會對母親隻字不提的。

“薇兒,溫家落難的前一日,我見你父親憂心忡忡。他說,有一批藥材被朝廷收繳,說是涉嫌同北涼勾結,向境外私售違禁傷藥。你父親直呼冤枉,想找舊識疏通,關係還沒打點完。誰知這麼快,聖旨就下來了。你父親他雖是商人,但也忠君愛國,斷不會做勾結外敵的事兒。你要相信你爹。”

白薇見母親雲氏淚光閃動、傷心不已,頓時也紅了臉眶。

“母親,我相信爹,他斷不會做這樣的事的。您再想想,父親那兩日有沒有提及到別的什麼?”

“別的?”雲氏止住淚,凝眉細想片刻。

忽的,雲氏眼睛一亮,想到一點線索,“你爹那兩日提到大皇子,說什麼此事好像跟大皇子有關,具體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薇兒,你要相信你爹和你祖父,他們謹記祖訓,遵紀守法,絕不會幹這種通敵叛國的事兒。你不要因此怨恨他們。”

“母親,我相信祖父和爹的為人。我相信他們是清白的。”

白薇這話並非哄騙雲氏,她對祖父和父親的為人處事方式非常瞭解。

他們溫家雖是商人,但並不唯利是圖。

溫家不屑於北涼為伍,也沒這個必要。

溫家幾代經營藥材買賣,藥鋪更是遍佈大齊朝大江南北。

從祖父起,溫家已一躍成為大齊京城的鉅富,到父親溫景春接手家族買賣,父親更是將溫家生意做得生龍活虎。

溫家的財富不說富可敵國,但也抵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