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看著窗外的朵朵白雲,沈螢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自己是真的真的不想管。可是說出口又不由得後悔起來,不管不可能,畢竟是自己老爹。血濃於水的親爹……

自己怎麼會攤上這樣一個沒溜的爹,沈螢提起來這個爹就頭疼:爹是一箇中英混血,當年莫名其妙被生下來,又莫名其妙的被遺棄在一間位於臺北的孤兒院門前,那個年代監控攝像頭也不普及連追查都沒辦法追查。徹底放棄了“尋根問祖”求償,打秋風或者繼承遺產這種想法……長大成人以後準備憑著還算英俊瀟灑的帥氣臉蛋混日子,遇見自己老婆沈螢媽媽時的那時候,正是媽媽春風得意想上岸求安穩過日子的階段,一門心思想釣一個金龜婿,遇見這一個“老外”,滿心滿眼的以為能帶來護照跟身份,使著渾身解數的吊著哄著奮力討好,以為手拿把掐的好計劃,誰知道自己夢幻泡泡破滅的時候,已經身懷六甲,懷孕六個月了。為了沈螢的出生,註冊結婚。但是從記事兒起兩個人就無休止的爭吵,互相謾罵,歇斯底里地吼叫……這些,更是家常便飯。

沈螢是從這樣的生長環境中長大的。

俗話講“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這是人生的一道坎。過不過得去得看老天,可還有一種關於“坎”說法就是看自己的心魔。

可是心魔這個東西。過於虛無縹緲,也就變成了諱莫如深的禁忌話題。也能稱之為修仙小說裡面講的“練門”,沈螢的“練門”又很多,最大的“練門”就是害怕提起來的爹。

宋芊芊是沈螢從小到大:在同學中為數不多的朋友,這樣好的關係,家庭的話題也達咩。最大的願望就是大家聊起來這些話題的時候自己被大家忽視忽視忽視。

回到臺灣馬不停蹄的趕回家,那個不願面對的家。自己好不容易考到了校內交換生名額就趕緊的跑路的地方!

立在門外從包裡掏鑰匙,就聽見房裡傳來的嘩啦嘩啦麻將機洗牌和電視機嘈雜的的聲音,一開啟門,兩桌麻將,父母大人各擺一桌,母親大人看到沈螢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表示歡迎,爹卻若無其事的扯出一個大笑臉,討好又市儈的吩咐著“乖囡,幫爹地買半件啤酒上來,爹地走不開……”

沈螢在這個家住了二十年,對這倆人的瞭解可以再開一本書好好寫一寫,但是這一剎那,卻感覺非常震驚,一個踏天大禍,這倆居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呼朋喚友打麻將,喝酒抽菸看電視?

屋內瀰漫著電子香菸的怪味兒與電飯鍋中白粥煲好的米香味兒,混合出來一種濃郁令人厭惡的窒息感。

破罐破摔一般,沈螢把行李箱踢倒在地上大吼道“你要去喝你自己買,我不去!”

“啊哈哈哈!我糊了!大三元,給錢快給錢。”爹一猛地拍大腿,發出癲狂的大笑聲。聽著非常滲人。

“嘖嘖嘖,真邪門。剛才一直輸,現在是他女兒回來撐腰了是吧~”

“這麼好的牌被他摸到?怪我出門沒有拜神!”

“倒黴倒黴,等會兒我要把內褲反穿改下運~”

沈螢聽著三個對家不著四六的話,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得推著行李箱進屋。

胡亂找了幾片吐司麵包塞進嘴裡,喝了一口水,便自顧自躺在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