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睜眼已經是凌晨兩點,沈螢揉揉眼睛,歪著奇昏無比的頭走向浴室,放滿一缸冷水,躺在冰冷的水中。正伸手關水龍頭的時候,聽見媽媽的腳步聲走近,隔著門問:“乖囡,你起來啦,洗好澡出來吃紅豆冰哦。”

沈螢裹著浴袍踱步到客廳,喝下半碗紅豆冰,心情略微平和:“阿爸呢?”

“出去了”媽媽說罷頓了頓又恨聲罵道:“他啊,最好死在外頭,夭壽死老鬼,帶累我又來帶累我的女兒……”

“媽媽,那……阿爸這個事情要怎麼解決啊?”

“解決?怎麼解決?讓他們把他拖走砍死好了啦!”媽媽怨氣沖天的樣子,“有什麼本事啊,半頭青偏偏學人家炒股,還借高利貸!吼!真是活該,活該他死!”媽媽怨氣沖天的樣子,在客廳中走來走去,又開始說那個說了一萬遍的悔恨史。

沈螢看著她,迄今為止,媽媽仍然是大眾審美眼中的美女,丹鳳眼,細細的眉毛,顴骨略高,蜂蠟一般細膩的皮色,水蛇般細軟的腰肢,即使是坐在那裡不懂不說話,也有絲絲風情流動,年輕的時候自己容顏出眾,一門心思想著走捷徑,不肯腳踏實地,自甘墮落下海入風塵,撈的風生水起,正想上岸,遇見阿爸這個“偽·火山孝子”,以為自己終於得遇良人。

“媽媽,說點正兒八經的好不好!什麼地方出問題就解決問題啊。不要東講西講啦。”沈螢無限煩惱的說。

“反正,離婚了,我跟他沒有關係,這人的事情與我無關!”媽媽打出直球,一下子給問題直接甩鍋。

“離婚了,深更半夜你還在他家裡,你要幹嘛?”沈螢覺得家裡整個就是一個大笑話,攤上這兩人,爸媽離婚了還住在一個屋簷下,離婚不離家了屬於是。

“說的有理啊,那個老鬼不給我贍養費啊!”媽媽事不關己的回答道。

沈螢平靜的看著媽媽,還想再說點什麼,媽媽揮揮手:“乖囡,救急不救窮的道理你總該懂的。我幫他背的鍋已經不少了,積蓄早已經掏空了。出事以來,你阿爸何嘗吐過一分錢……至於現在,他的死活我實在管不了了。”

“是,他的死活你可以不管,我?你的女兒呢。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乖囡,你不要逼媽咪,我已經四十三歲,你要我重操舊業?回到歌廳酒樓?還是牛肉場作秀演戲啊?現在有這樣討生活的場子嗎?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前就跟著新加坡的富商跑了。”

沈螢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思緒回到小時候,似乎看到了以前的她,也是剛洗完澡,用大白毛巾包著溼頭髮,過著浴袍的媽媽對沈螢說,“哈哈,我家乖女也想沖涼嗎?過來過來玉媽咪再一起衝個涼……”溫柔的把香噴噴又涼又滑的沐浴露揉在幼崽形態的沈螢身上。

乖乖洗澡完刷牙的時候,阿爸進來看到了,笑的合不攏嘴。阿爸那時候每天下午六點準時回家,到了黃昏,媽媽跟沈螢搬著小凳子坐在門口等,嗲聲嗲氣的嘟囔:“六點了嗎?阿爸回來了!”等阿爸進門來將我一把抱起,與我絮絮叨叨的說話,媽媽一臉的幸福,滿足的看著父女二人。

沈螢收斂心神,默默流下淚來。“曾經我也以為我們家很幸福啊,曾經擁有過好時光,是不是?”

“誒,這輩子跟著他就倒黴到現在。”話音未落,媽媽臉色逐漸也柔和了下來,似乎也回想起來那一段一家三口的美好時光。半晌,她走到沈螢身邊坐下來。幽幽的說;“辦法不是沒有。只是……要葬送你前程……”

說的欲言又止,沈螢一聽即明。

“這樣這樣出去,我……實在也是捨不得的”媽媽痛苦的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滴下來,“好歹你也是大學生,自己能力考出去的交換生!但是也終究是個大學生……你……”

“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