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黑暗散去之後,陸宇耳邊傳來了一陣陣哭聲。

哭聲聽得特別真切,就圍繞在陸宇身邊,陸宇猛地一個激靈。

他不會是又出事了吧?

猛地坐起來之後,陸宇更懵了。

黑乎乎的牆,黑乎乎的天花板,身子底下梆硬的土炕和露著棉絮的被子讓陸宇一瞬間以為自己被人販子賣到了大山裡。

“建國啊,你說說你,你怎麼就寫信說不回來呢?”

建國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

但是關鍵問題是,他根本就不叫建國。

陸宇想要下炕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他一動,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連串的記憶。

記憶中出現的那個人,是陸宇今天的客戶,秦大爺。

陸宇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張死亡證明,最後的簽名似乎就是秦建國。

他比著陸宇認識他的時候年輕了很多很多,似乎只有三十出頭的樣子。

站在一座墳墓之前,年輕的秦建國一臉悲傷。

墓碑上,赫然寫著“妻李春芳之墓”幾個字,而在墓碑旁邊,是一個看起來瘦得皮包骨頭一樣的男孩。

男孩眼中只有仇恨,那麼濃烈的恨意讓陸宇不禁想起來秦大爺的兒子與他說話時候的模樣。

“建國,春芳人沒了,你說你不回來了,你倆也沒領結婚證,春芳家裡人逼著她嫁人,她不願意,自己用繩子吊死了。”

陸宇聽著聲音耳熟,很像那個在自己身邊哭的女人,轉頭,她身上穿著打補丁的衣服,邊說話邊用袖子擦眼淚。

“你說說你,春芳這麼好個人,你怎麼能考上大學了就寫信說不回來了呢?”

秦大爺目光落在男孩身上。

那女人見狀,拉著小男孩走到秦大爺身邊。

“你說春芳你不要了,兒子你也不要了?你看看孩子這些年被糟踐成什麼樣了?”

“天天扒樹皮吃野菜,誰家六歲的孩子會瘦成這樣,沒餓死就算命大了。”

秦大爺張了張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陸宇站在一邊,想要推一把秦大爺,讓他為自己辯解一番,手伸出去卻從秦大爺的身體穿過。

見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幫著秦大爺解決問題,陸宇只能乾著急。

直到最後,秦大爺沉默著帶著男孩,坐上了去H市的車。

H市是秦大爺工作的地方,他帶著兒子秦向前住在宿舍裡,每天晚上,陸宇都能看到秦大爺獨自坐在無人之處,拿著妻子的照片發呆。

而秦大爺寫回來的那封信,陸宇已經在秦大爺身後看得倒背如流。

第一次看完信,氣得陸宇直跺腳。

老秦這傢伙是沒長嘴嗎,信的內容不對,他不會說嗎?

換成他,他得第一時間把那些罪魁禍首們揍個半死。

接下來的時間一晃就是兩年,這兩年裡,秦大爺日漸沉默,連兒子都沒有心情多管,只是每天給他帶飯。

直到同事提醒,孩子大了,該上學了,秦大爺這才醒神。

此時的秦向前對秦大爺的恨意沒有消失,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對他和母親都沒有感情,而這種恨意在秦大爺覺得家庭不完整,選擇帶了一個結婚物件回來之後,再次攀升。

秦大爺帶回來的結婚物件對秦向前的生活很照顧,秦大爺見兒子穿上了新衣,吃上了可口的飯菜,便也放了心。

不曾想這後媽是個面甜心苦的,她天天對秦向前人前好母子,人後冷暴力。

後媽帶來的兒子與後媽一樣,人前好兄弟,人後搞破壞,讓秦向前每天都陷在精神折磨之中。

這也讓秦向前的心理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敏感自卑卻又故作強勢,一言